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刨山柴

 新用户06868399 2021-11-05

〓 第 1688 期  
文|殷煌文  编辑|王成海

刨山柴这个题目很别扭,柴千百年来是砍来的,如何用刨,是否动宾配合不当,看完内容你就明白了。

一九六九年腊月,年关将近,我和母亲从山西朔县老家探亲回来,一看家中烧的没有了。这年收成不好,口粮是三百二十斤,烧柴也分得不多,快要烧完了。一冬天父亲和二哥用板橛刨些莲针,地冻只能刨些露出地面的部分,夏天人们没烧的,刨上一墩子莲针,可以刨出一大堆烧几天,冬天只能刨梢子烧不了几天。一九六九年文革破坏经济建设的恶果已现,工人不搞生产,只搞文革,煤矿不生产煤,煤建无煤可卖,人们有断炊之虞。穷则思变,人们只好向大自然索取,现刨现烧,开门七件事,柴放在首位,老人们也常说:烧在前吃在后,快过年了,没烧的这该咋办呢?

听人们说,一冬天村里不少人到山上刨山柴解决烧火问题,村西大华山上的山柴都刨完了,有人探到小丹岱山上去刨。山柴是后山地区山坡上长的一种灌木,又叫山杏,长的不高,一米左右,有手指粗细,春天开粉色的小花,花谢结出手指头大的酸杏疙蛋,果肉很薄一层,味酸不好吃,里面是个椭圆的硬核,小时候常上山采摘回来,去掉皮留下杏核,玩弹杏核赌输贏,不曾想这种植物竞遭此噩运,没烧的,一冬天附近山上的山柴,让人们用板橛连根刨起,扫荡殆尽。因为山柴的根部是个宿根的硬疙蛋,很耐烧,长得不深,一刨就起来,所以人们就去刨而不用斧头砍。当年虽不强调环境保护,但领导们也认识到刨山柴不利植被保护,也发令不让人们刨,人们总要吃饭,做饭总需烧火,命令也无法阻拦。我们家因为是地主成份,所以就不敢贸然去刨,生怕犯了禁令,惹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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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眼看就要没烧的了,听说远处老龙湾山上有没刨完的山柴,石柱大名叫刘发,家中也没烧的了,我和石柱商量一起去老龙湾刨山柴。

腊月二十我和石柱每人提了七八斤莜面,带上橛头、绳子去了离家二十里的老龙湾。老龙湾座落在一个山湾里,有二十几户人家,其中有一户人家是我的朔县老乡,叫王雄,都互相认识,也有来往,他在生产队当会计,年龄比我大,我叫人家叔叔,我就决定和石柱去他家落脚。到了王叔家说明来意,王叔两口子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王叔家也很贫困,只有一间房,堂屋是临时搭的软棚子,后边是羊圈,已有两个孩子,晚上给了我们一张被子,我和石柱伙盖,睡在后炕就占了人家半炕,人家四口挤在另一半炕上,好在孩子尚小。

第二天早上,王婶早早起来为我们蒸块垒,吃了饭,两人就上了老龙湾的西山。

西山很大,有几十里长,石崖间长满了一丛丛山柴,平坦地方的山柴让人刨了不少,只有石崖架上险要的地方还有不少山柴,我们只好攀上去刨,尤其长在石缝间的,不好下手,只能连刨带砍。腊月天寒地冻,冷风只往衣服里钻,好在刨柴用劲,不久就汗流浃背了,眉毛头发上结了一层霜。

刨山柴好说运山柴就麻烦了,石崖架十分陡峭,砍够一背柴一百多斤,要背到山下沟边平坦的地方,好用车拉用,背柴下山时不能面朝前,只能面朝后手脚并用,手扳住石头,脚找准落脚点,往下挪,往山下送一次挺费劲费事,冬月昼短,紧刨慢刨天就黑了,一人一天只能刨三背柴,回到王叔家就认灯了,王婶已做好饭等我们。

刨了四天每人刨十二背,一背一百多斤,这也就两千多斤了,足够拉一车了,第五天早上我和石柱告别了王叔回家,第二天赶车来把刨下的柴拉回去。

腊月二十六半夜三点多,我和石柱父亲刘世俊,小名叫大小子,按村中我叫大岗,到饲养院牵出两头牛套了一辆花轱辘车,拉了些草和一张羊倌夏天放羊避雨的雨毡,就上路了,天上寒星闪烁,我俩赶上车向二十多里外的老龙湾西山外的陈路沟走去,天冷坐不住,我们就跟车走。走到白山子南村,天才大亮了,快正午了才进了沟,我们刨下的山柴排放在沟边一块较平坦的地方,停好车开始装车,把拉来的草扔给两头牛吃,大岗有经验,在车上装,我在车下往上抱,把雨毡披在牛的后背上,不让山柴扎破牛屁股,经过一个多小时才把车装好,太阳已过午了,两人吃了冻的硬邦邦的干粮,就上路了。我在前面赶着牛,沿着山间小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大岗拿着禾叉跟在车后边观察,山路不平,圪压压一车山柴,时而向左倾,时而向右倾,大岗忙着将倾向一方的柴用禾叉顶住,以免倾覆。走了不到一里地,路上有个栽卜坑,牛车过去一闪车翻了,牛也从车辕里跑了出去,唉,没办法只好重装了。把山柴卸下,把车扶正,又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车装好,抬头一看小半后晌了。

有了这次翻车的教训。我不敢赶车了,再翻一次车,晚上就回不了家,两人在山沟里会被冻死的,就让大岗赶,我在后边观察,前边的路更难走了,大岗快五十岁了,赶车有经验,叮嘱我:你看偏向那面,就喊推的拉的就行了,别说扣车呀。车进入沟里条崎岖曲折的小路上,路上还有消雪水结成的薄冰。大岗神情贯注手握缰绳,不时地把辕牛向里拉向外推,我在后边不时提醒,车时而疾走,时而缓行,谢天谢地,终于顺利地出了沟口。

来到红水房村东的大路上,前面是个大坡,让牛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大岗在前边高喊又加鞭打,我在后边尽力推着,两头牛奋力拉车,终于爬上这个大坡顶。上了坡就一水的下坡路了,车轻快多了。路好走了,大岗让我赶车,他多年赶车有经验就跟在车后,查着车的状况,这一看不要紧,车外侧的后勾心断了,不知丢到哪里了。勾心就是花轱辘车的车轴两头两侧开了一道槽,用两根竖着的硬木条卡住固定在车上桌上,不让车轴活动,勾心断了车轴一活动,车轱辘就会擦在上桌上,车就走不成了,装了一车柴也没法修,好在车上装的山柴重压住了上桌,车轴也没活动,还能走。大冈叮嘱我慢些走,尽量平稳些,不要让车颠,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赶着车到了白山子南村,虽是下坡路走的快些,到了这里天已黑下来了,村前又有一道坡,坡虽不大,但两头牛经过一天的劳累已筋疲力尽了,任凭大岗怎样喊打,辕牛就是不动,放了乏。这可怎么办呀?驾辕是一头大黄牛,打帮沟的是一头三岁小犍牛,大岗说:把这两个家伙换一换怎样,于是让小犍牛驾了辕,让大黄牛打帮沟,小犍牛个头虽小但挺有劲,大岗一喊喝,小健牛一发力,我在外边赶大黄牛一齐用力,终于把车拉上坡顶,天完全黑下来了,村里已经点着灯了。过了这个坡就再没有坡了,路也平了,夜里十点多终于到了家。

第二天两家把一车柴分开,时间就到了腊日二十七了,这一千多斤山柴可以烧一阵子,过年也有烧的了。

这是五十多年前一次难忘的经历,刘大岗也已过世二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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