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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巷

 陶冶视野 2021-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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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巷
作者 陶冶
刚过了农历十月初一寒衣节,那弯瘦瘦的月牙已沉在西边漆黑的天幕里,视野茫茫,传进耳鼓的是西风抽打残叶的哗啦啦的响声,一种寒凉将至的萧瑟。

从朋友生日晚宴的酒店走出来已十一点多了,大街上行人寥寥。当然,路灯、车灯仍显示着都市里上没散尽的繁华。尽管在酒桌上贪了几杯,回家的路尚还记得,过了前面一直在闪着黄信号灯的路口,再走个两百多米向右一转,便是那条深深的巷子。一侧是老旧小区,铁栅栏上爬满了有些泛红的葡梅,另一侧是部队的围墙,围墙里是菜地。平时这里是有路灯照明的,今晚却是漆黑一片,也许是停电了?真是的,停电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不过,对我而言路黑也算不了什么,下乡时也不止一次月黑头里只身走十几里乡路,毕竟是男人。若是单身女子走这漆黑的巷子,想想都会恐惧。
凭着熟悉,拐进巷子我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哼唱起“又是九月九……,”脚下虽软些也并无怯意,权当是酒壮英雄胆吧。
岂知走着走着真的有了状况,我停下脚步,揉了揉惺忪的醉眼,定了定神。哎,怎么有团火亮啊?是一团不大的火亮,在不远处飘动。那是什么?我本能地瞪大了眼睛,汗毛也都竖起来了。鬼火!一定是鬼火。一想到鬼火便生出一串有关鬼的联想,早就听说部队菜地没圈围墙之前,有一片荒冢,不过多年前就已平掉了啊……;还有,寒衣节刚过去,会不会是哪个无亲可循的孤魂野鬼要讨点寒衣钱,今夜与我狭路相逢。可转念一想,没有道理啊,我大半世为人坦荡,未做过半点亏心事,常言道:未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没有停下脚步,倔强地朝着火亮走去。

渐渐的与那火亮拉近了距离,你说邪不?不仅仅是那团火亮向我飘来,火亮上方隐约出现了一张白皙又模糊的脸,并伴有女子的叹息声。嗨!我真的遇见鬼了?一个鬼火倒真没什么可怕的,我想起了下乡时听过的贫农张大爷讲的鬼故事。讲他年轻时赶着马车走夜路,经过一片坟地,先是牲口打响鼻,他就警觉起来,前面蹭地蹿出个火团,朝着他们飘过来。他总吹嘘他鞭法好,“就我这鞭子,一个响鞭下去那火团就灭了,你看《青松岭》里那个钱广,啪啪啪!还得三鞭子,我,就这一鞭子就给降住了。牲口眼睛干净,人看不着它们能看到,我要是弄不住那火团,那牲口就会惊,那就麻烦了。等到天亮了我才看到,鞭捎上缠着一大团子死人头发,”
可今晚这事也真是奇了,鬼火也就罢了,咋还飘出张脸来,还有声声的叹息。到底是人还是鬼啊?心里开始咚咚地打鼓,越来越近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寻思间已是米八的距离。借着酒劲迎了上去,看清了,是位学生模样的姑娘,那个飘动的火亮原来是她开着的手机电筒,屏幕的光亮恰映出那张隐约飘来的脸。尽管是脚光的照明效果,我还是看到了那是张年轻苍白的脸。我欲擦肩而过,她却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停住了脚步壮了壮胆问道,“姑娘,深更半夜挡住了我的去路,你到底是人还是……?”
还没待我问完,她便接过了话茬,“我本来是人,而今你可以把我看成任何一个寻了短见的女子,我是谁已经不重要,孤魂飘零到也自在。”
“哦”我有些慌张、凌乱,顿感六神无主。慌乱里定睛细瞧,有些是曾相识,一时又记不起来。
她轻声冷笑了一声道,“世人的健忘已是通病,你也不必细寻思,如今人们忙碌,烦躁,焦虑已成了常态,厌世情绪也就没什么新鲜。大凡女人想不开,特别是我们这些女孩子,无非是不甘屈辱的活着。本身就是弱者,只有一条性命是抗争的本钱,或跳楼或投河又有什么差别?哪怕是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用不了几日便风平浪静,在一个全民都健忘的时代里,哪有那些因各类不同原因跳楼的高官、老板们惹人注目。”
“阳世多伪善,屈辱苟活是无奈或某种的不舍,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若肯放弃一定是有迈不过去的门坎。凭先生阅历,尘凡诸事定是心知肚明。我读过先生的文章,言辞温暖,多言民生,忧国忧民,一片赤诚,鞭挞世风,妒恶如仇,可这又有何用呢?凡尘的腐、恶、毒、坏依旧,干嘛要众人昏睡你独醒?喜欢文字,可以写些八卦或是笑话,哪怕是荤段子也可呀,都会被炒得滚烫,省的被人删帖指责什么违法、违规的,难得糊涂嘛。”
嘿——,她倒是对我挺了解,连我的文章被删帖都知道,还真得刮目相看,“姑娘孤身一人何故漂泊于此?”
“我是阴司的孤魂,自由之身,可随处飘荡。闲来无事,网海中能识得几位有良知的朋友倒是幸事,但又因凡尘的污浊为其担忧不平。有道是'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故国劣根数千年。于是人们便闭上嘴巴'自扫门前雪’,生出了他人的灾难与己无关的思维,良知与良心在世间早成了珍稀之物。当然,如今这又与我何涉,不过是为先生感叹。”
“为人正直,讲真话,不好吗?”
“那样岂不成了行尸走肉?”
“那又如何?在改变不了的现实里求得生存嘛。凡事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一个九岁的孩子被活活打死,面对着欲跳楼的轻生者欢呼呐喊,整日吃着有害的食物还自豪地高歌,这算是什么?不就是散去了魂魄的躯壳嘛。眼睁睁瞧着医院里救死扶伤精神散去,成了吸金的机器。权利在傲慢中不断升值,贪腐已司空见惯。面对着危害社会的戾气陡增人们又熟视无睹,一个不到十四岁的男孩就能杀了十三岁的学妹,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唉!多么可悲的世间。”
“是啊,正因如此,我更要坚持一个自我做人的原则,诗人说过’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我不甘做个活着的死人,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先生拳拳之心,耿耿之怀,令我敬重,只可惜阴阳两隔不能为伍。相遇匆匆言语未尽实为缺憾。”
忽闻一声雄鸡晓啼,“咯咯—”
“先生珍重,多有叨扰,我该走了。凡尘多不平,好自为之!”

    说着说着眼前已是混沌迷茫,我忙叫道“姑娘留步!”却不见了姑娘形影。又闻第二声鸡啼,更是清晰悦耳,揉了揉眼睛,果然窗外已现晨曦,柜橱上的鸡鸣闹钟已在啼叫第三声。忙翻身起床,夜梦仍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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