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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儿话年味儿

 陶冶视野 2021-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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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儿话年味儿
作者 陶冶
        快过年了,赖汉子盼一百个年。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过去十几天了,今天是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传说今天是“灶王”回天庭汇报工作的日子,如今人们对“灶王”不仅是印象淡漠,若是与年轻人提起“灶王”他们真的弄不清是哪路神仙。自从“文革”“破四旧”只管革了诸多神仙的命,也没人想起给“灶王”平反,他像是伤了元气,糊里糊涂就失去了被民间供养的地位。

        殊不知,“灶王”虽是小神从前可没有哪户人家敢怠慢,都称他为“灶王爷”。就凭他老人家神龛上的对联你就不得不敬畏得顶礼膜拜。上联为:上天言好事;下联是:下界保平安。横批:一家之主。上下联工整,对仗,通俗易懂。上天言好事说得就是今天这个日子,“灶王”返回天庭去汇报一年里民间所作所为,每户人家都希望他向天庭说自家所做的好事。那么为什么要供奉他呢?下联说得很清楚,下界保平安啊,他是民间的平安卫士。
        说白了,“灶王”是最亲民的神,他就住在每户居民的家中。从前,在腊月三十的晚上家家户户都会将他的画像张挂在神龛上,香烛供果伺奉,请他来做“一家之主”。他身居你家的高位,审视着你家的言行作为,直到每年的今日他便带上一年的记录去天庭汇报。
        听起来像是在家里安装了一个监督自己的摄像头,让自己小心从事。不过有人说,“信神神在,不信神神不怪”,这样想的人当然什么都没所谓了。可常言道:“离地三尺有神明”,也就是说你该好自为之。家里供着“灶王”,做事就要更加检点,自律,免得“灶王”去天庭告你的状。这就是从前人们对上天、对神灵的敬畏之心。
        尽管现今不知“灶王”流落何处,只是一到年下,腊月二十三小年,略长几岁的人们便又把他想起,像是在为自己找寻年的味道。
        提起年味儿,人们唠叨最多的是年味儿淡了。可年味儿是什么呢?怎就淡了呢?

        从前一进腊月,孩子们就掰着指头数日子,盼了腊八盼小年,年画一上市年就近了。年画有古典故事、现代风光,单张的、四联的,工笔白描,水墨丹青,琳琅满目,品目繁多。吸引孩子们成群结队地挤进市场、商店,形成了一个欣赏浏览年画的热烈族群。随着胡同里稀疏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大红的对联、福字及灯笼、鞭炮便占据了商业区域的主要街巷。办年货的人们蚂蚁搬家一样,手提肩扛,促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家家的女主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张罗年里全家老小的吃喝穿戴。平时日子紧,缺东少西,年里却不可,年里一定要富足,包括花生、瓜子、糖块、水果都要有。没钱买新衣新被褥也要浆洗翻新,擦盆擦碗清洗炊具,除去陈污旧渍。腊月二十五是扫尘的日子,全家上阵彻底清扫,叽里旮旯儿无所不到。亲人们开始向门外张望,期盼着在外地工作的亲人早日归来。
        记得我家发面蒸馒头的晚上,母亲不辞辛劳一锅锅地蒸着雪白的馒头。还耐心细致的做着或贴上花样或点上红点的小馒头,那是给神灵与祖宗的供品。其实在姊妹们围观母亲的面案手艺时就已嗅到了年味儿,当蒸锅上了圆气散出的麦香,我的口水早流了出来。母亲揭开蒸锅,馒头的香气升腾四散,年味儿便开始升华了。

        一般都是在三十的前一天晚上,灶上或蒸或煮着为年夜饭准备的食材,满屋子的肉香让孩子们咽着口水,当我们帮父亲贴上年画,便真的是走进年里的感觉,边识别着画中人物边向父亲询问着画中的故事,兴奋的半宿不能入睡。
        鞭炮声将我们从三十早上的睡梦中吵醒,家家户户都在房门上贴着对联和福字,还有挂签儿,满世界都是万象更新的景象。早饭前放挂鞭就是拉开年序幕。那会城市里居住条件差,大多是一间房子半间炕,母亲赶我们小孩上炕,要么抓把小鞭塞在我们手里哄我们外面玩去,嫌我们碍事。父亲、母亲和姐姐们都在为年夜饭忙碌着,电子管收音机里放着大家喜爱听的评剧或是传统的相声,灶上始终是热气腾腾,菜板上切菜剁肉有些不可开交。

        这一天,时间过得特殊快,太阳刚偏西,院子里不知谁家就率先响起了年夜饭前的鞭炮声。张家响完李家响,我家响完他家响,像是争先恐后生怕落在后面。
        年夜饭是民间的重要传统仪式,涵盖着亲情、团聚、辛劳、收获、总结、喜庆及对来年的期盼,所以年夜饭的桌上家家都有鱼,这便是“年年有余”。

        夜幕降临,满天繁星眨着眼睛,俯瞰着尘凡365天里最耀眼的夜晚。家家户户红灯高悬,在满堂喜庆中启动了又一个重要仪式。请祖宗,请灶王升位,焚香燃烛,祭上供品,叩头谢恩,祈福保佑。稍作歇息又开始为午夜的饺子忙碌。午夜子时是新旧两年交替的时刻,夜空的鞭炮响彻云霄,这是庆祝辞旧迎新的仪式,其中包含着接神,给长辈磕头拜年,给哥哥、姐姐行鞠躬礼拜年,长辈会给压岁钱的。吃过饺子还有彻夜不眠守岁的习俗,人们一般都会选择打扑克的方式来打发后半宿的时光。

        初一早上,满院子的红色鞭炮碎屑与早春的白雪,冷暖相映成趣,街坊邻里相互拜年问候是年味的一个重要组成环节,吃过饺子的孩子们迈出了房门,走家串户给长辈们拜年,兜里会揣满婶婶、大娘给的花生、糖果,都恨妈妈缝的兜儿太小。这不过是先头部队,下一轮是居家的男主人去街坊四邻家拜年小坐,这可是一年到头与邻居的正式拜会,有祝福与问候,还含着一年里相处的不当之处的歉意,及相互的宽容与理解。
        正月里访亲会友,侄男个女来家串门给长辈拜年。那会不像现在去串门带着成箱的啤酒、水果,一般都是两包点心,若是再加上两瓶高粱大就是相当丰厚的礼品了。

        正月十五吃元宵看元宵灯会,将年味儿掀起了又一个高潮。这会家父总会说起民间流传的大实话:“大年初一头一天,过了初二就初三,正月十五半个月,六月三十整半年。”父亲是在提示我们年过完了,收收心,该工作工作,该学习学习,打起精神奔向下一个年。
        这些琐碎的叙述均是挖掘于我儿时市井里的记忆,也仅仅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前半段的有限时光。
        那么年味究竟是什么?
        是进了腊月后到正月十五汇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几千年里汇聚在一起的民间习俗;是在神州大地形成的“年文化”。有的记录在方块字中,有的描绘在水墨画上,有的是凭记忆口口相传融在汉语言里。
        而这年味咋就淡了呢?
        年长些的都会记得被“文革”革了命的年的境况。年画、对联、福字、鞭炮统统没有了;祖宗龛、“灶王爷”也被破了四旧。厂里不放假,要过革命化春节。各单位大搞忆苦思甜,年三十儿吃糠饽饽,牢记阶级苦。可毕竟月份牌上清楚地印着“春节”二字,家里还得吃顿大餐、包顿饺子吧。后来网开一面,人们将领袖画像当年画贴上了墙,将红纸写的那几个带万岁的标语贴在了房门上,多少有了点年的气象。既然春节都革命化了,子夜当然也就不存在接神驱鬼儿的仪式了。要么是“革命战友”,要么是“阶级敌人”,初一也就不必相互拜年了。传统的“年文化”便面目全非了。

        尽管“文革”被定义为十年浩劫,而十年意味着什么?初生的婴儿都已上了小学三年级,在“文革”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他们心中对社会、对生活、对生存状态打下的又是怎样的烙印?十年的文化断层里呈现给社会的是一道撕裂的伤口,它要怎样一剂良药才能愈合呢?
        我们传统的“年文化”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才开始屏弃庞杂干扰逐渐恢复,人们开始在记忆中搜寻着渐被遗忘的那些关于年的点点滴滴与民间的习俗。
        在家乡的父老欢天喜地迎庆传统年回归时,人们已找不见了年画这道风景,也很少有人再提起祭祀神灵与祖宗,人们本以为用物资的丰厚可以弥补年味的缺失,照样能过上红红火火的传统年,另有春晚的加入又给“年文化”涂上了重彩的一笔。
        人们在鞭炮烟花反复被禁赦燃放下已不再是从前的那种执著。当现代通讯设备将传统的拜年变成了一种简单的应酬,人们发现从前的浓浓年味正在悄然淡去。
        大酒店承办的年夜饭生意正红火进行时,传统的自家厅堂团圆的习俗当然已被撼动。新思维在改变着传统的理念。
        我们都在感叹年味淡了。年,又近了。本是无奈的失落中偏又遭新冠疫情强梁般地打劫。“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是中国人的乡愁。胁迫了人类一年的新冠却横在了通往年的路上,无孔不入的冷酷迫使我们不得不劝说亲人们“就地过年。”年味像是有了智慧,在全民抗议中悄然转移。
        不是吗?打开你的智能手机,红红火火的年文化”,虚虚实实地散发着年的味道,方寸间早已拉开了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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