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低头看了下怀中的她，伸手过去，轻轻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去。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车窗，远处正是一轮孤月，悬挂在远山之巅，不觉心头微微一热。 “我怕……，怕我离不开你，就如迪伦重新穿过荒原来找崔斯坦一样……，或者我承受不来……”。 我像耳语一样，在她秀发之间，喃喃地说道。 她的手像是怕失去我，又悄悄的用力搂紧了我的腰。 “不要说话”，她像是赌气一样，唇不由分说的吻了上来。 如水似月，凉凉的，脸颊上有些许的温热。 孤月，远山，飞驰的列车，人间的灯火，苍茫的大地，那节小小的车厢，那株小小的光亮，延及那些因为爱恋生出的温暖就如黑夜里闪烁的萤火之光，慢慢的靠拢，慢慢的发光，慢慢的升腾…… 我愿所有的这一切都交付给时间，交付给记忆之乡，承接苍茫和绚丽，悲喜或沉郁，清风或雾霜，白昼与黑夜。 我托起她的下巴，她的身子微微发颤，眼睛微闭，不住的抿着唇，我擦掉她脸上的两行清泪，她慢慢睁开眼睛。 “我懂，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轻启朱唇，对着我，面带一丝微笑说道。 “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沉吟似地重复，斯嘉丽最后对瑞特说得最后一句话，此景，竟是格外的沉重。 而此刻之后，我们都知道将来必定不能重逢，本就是再会无期的邂逅，所以那些无以描述的况味都掩藏在一句“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之后。 “如果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灵魂的摆渡人？”，她慢慢的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远月，轻声的说道。 我静静的站在她背后，看着她沉默柔弱的背影，一句话也没有。 告别一个人，并不难受，难受的是有关她的无数回忆。 “您好，十六号下铺的旅客，还有十分钟就到陕西渭南车站，请您先换一下票”，乘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过道里对我们说着。 很快，换票完毕，一个拉杆箱也拖了过来。 十分钟…… 她摆弄了下拉杆箱，抬起头来，对我微笑，就那样站在那里，静静的站在那里，对着我笑，不知怎的，我的眼底微微泛潮…… 然后，鼻子一酸， 热泪涌出，咬了下嘴唇，也开始对着她笑…… “再见了……”她笑着对我说。 “恩，再见了……”，我随声附和。 “我愿意我们是彼此灵魂的摆渡人……”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哽咽。 “恩！”她开始抽泣，双肩微微抖动。 列车噶然而止，站台的广播清晰耳闻。 我站在车上，她站在站台上，中间是列车和站台的间隙，不宽，有二十厘米。 崔斯坦善意的谎言让迪伦越过那条荒原和来世的分界线，不足一米，而迪伦冒着沉沦的风险又跨过那条线来找他的摆渡人。 而今，仅仅的二十厘米，我却没有一丝的勇气。 列车缓缓启动…… 她还是像刚才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 我把脸使劲的贴在窗户的玻璃上，手掌使劲的按在上面，努力的向后望去。 带着回忆的浓情淡泊，使我在令人窒息的温热里，在黑夜升腾星光闪烁的漫漫旅途中，热泪盈眶。 那一刻，我楞了好久，心快碎了。 旅途无你，何以为旅途。 时光无你，何以为时光。 再会无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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