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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窗子看见那束光

 罗小宸 2021-11-05

我每天都是早上五点半起床,手机上的闹铃是个摆设,响与不响,我都会醒来。我会从书房里悄悄地起来,轻手蹑脚地穿过客厅,走到阳台上,打开窗子向外望去。小区里很静,五点半的灯光不是很多,错落有致的排列。总有远处工地上铛铛声,穿过寂静的街区,穿过那条河,竹林,才到你的发梢耳际,你才能觉得,你醒着,你没有在梦里。

冬天的凌晨,也记不清原来有多少个冬夜从书房穿过客厅到阳台上打开窗子,就是看那几个灯光。

我想到很多的灯光,有远处的,有近处的,他们都在记忆长河里沉沉浮浮,上下飘动。我喜欢那样的光,因为它总是在远方,哪里总是让人想起晚餐和汤药,温暖你的眼睛或者肠胃。

时间是一个巨大旋涡,裹挟着所有的东西不断向前,当你忘记看早上你出门时八点的天空,忘记看办公室桌子上的吊兰,忘记看河滨公园喷涌的音乐喷泉,忘记看看深夜小区窗内亮着的灯,恭喜你,你已经在时间的巨大洪流里被裹挟很久,就像想不起上次你被感动是什么时候,想不起上次你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想不起一种食物好吃到让你热泪盈眶是什么时候。

如果把你的现在看成一个点,所有的往事和回忆变成一条辐射波,向外延伸,你会无数次地看到人类文明篝火渐变成灯光的存在。你的足迹会在你所看不见的灯光里织造成一个巨大的网,如果你此时看过去,你看到了古楼,看到了建行,看到了复圣公园,看到了文庙,你看到的东西越多,越说明你越是离不开这个城市。

我还记得在某个时间内,我们痛快的喝酒,酒桌上我们打着节拍,喝着小瓷壶唱最着古老的调子,那时候,桌子上的火锅还在丝丝作响,蓝色的火焰还在舔着铜锅的底,那些充满生命激情的灯光也曾从窗子里飞出去。

我曾记得神童山山顶,我们半夜背着帐篷带着酒,在山顶扎起帐篷,架上相机,拍摄最初晨曦,那时候,小小的帐篷灯摇曳出橘黄的灯光,透过帐篷,也飞出来。

我还记得,无数次你半夜回家来,一定是站在自己的楼下,使劲往上看,看看客厅的灯光是否穿过厨房散发出来。

府东小区,阳光景园,御景花园,嘉禾园,太阳城,宁阳的小区里都有无数个窗子,无数个窗子之内有无数盏灯,他们或亮起最早,或熄灭最晚,但总有一盏,是你心心念念想看到的,你落魄时想看到的,你心力憔悴时想看的,你痛彻心扉时想看到的,你满怀欣喜时想看到的,还有你那晚你背起行囊,毅然决然离开,又一次回头想看到的。

我想说的是,这一切都不重要,这一切都又是那么重要,是起点也是终点,是开始也是结束啊。当你敲开那扇门,走进亮着灯光的屋子的时候,都赶紧换上你的另一种心情,妈,你还没睡啊,早点睡吧,我洗一下也睡;老婆,加个班,还没睡啊,哦,饭我已吃过;爸爸,我再等你,我自己不敢睡……

哪些年,我的朋友们还没有结婚,大家都过着快乐的生活,每一次骑行回来我们都会聚餐,一个月里要见上20几次一样,吃不完的猪脸子肉,喝不完的小瓷壶,当所有的人都喝高,咧咧着说不出什么话的时候,大家就会撒丫子疯骑,爬上神童山,坐在大石头上安静地抽烟,那种时刻,谁都不说话,凝视着即将闪闪发亮的宁阳城。

是的,灯光给了内心一种希望,也给了一种安慰。

当你有一天在冬夜的凌晨推开窗子看小区里那些房间里露出灯光的时候,当你意识到这就是生活的时候,你会在内心里大声的感慨,这就是我的平凡生活啊,那些充满着柴米油盐的生活啊,充满着人间烟火的平凡生活。

很多人说,人过四十,你才真的认识到自己究竟是谁,究竟能做什么,就像在每个清晨,你洗漱,打开燃气,快速翻炒,制作一顿丰盛的早餐,周而复始,生老病死。  

其实生活就是一个巨大的幕布,由生活和工作拼接而成,而每个人都想从拼接的间隙里看见一丝灯光,是如此的渴望,所以砖也搬得,汗也流得,所以你见得烟熏火燎中汗流浃背的炒菜师傅,也见得大雪漫娑里骑车看订单的外卖小哥,也见得冬夜凌晨弯腰扫地的清洁阿姨,他们背后都有束光,热烈温暖向上。

但生活之上,不管你是向往熊熊燃烧的烈火之光,还是就是想远远地观望一扇窗透出的橘黄之光,还是静静地享受一缕温暖的灯光,这些都可以,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磨砺,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时辰,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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