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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仲约起身，负手望向窗外，声音低沉暗哑：“这等修罗场，杀人与被杀，都是寻常事。若到了极致，并没有什么亲情利益可讲的。冯妈的死，” 他转向她，道：“都算得了便宜的。更有那些残酷的刑罚，就算姑娘在大理寺中的遭遇，也不及万一。” 回想起在大理寺的遭遇，幼吟顿时惨白了脸。 凌仲约笑笑，道：“吓到姑娘了？我并无半分夸张，也希望姑娘这等如花似玉满腹才情的人物，能及早退出为是。” 幼吟低了头，半天不动。 凌仲约笑笑，道：“老沈头那边，大约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大约不敢也不会再去罗唣姑娘了。” 幼吟依旧低头不语。 凌仲约自觉无味，便道：“姑娘若想好了，便遣人来告知我一声。若是姑娘想留下，凌某...凌某..." 幼吟突然扬头，道：“我想好了，仍旧回流香巷那边去。我住在这边，进进出出的，只怕会给世子招来不便。” 凌仲约一惊，道：“你仍要追查到底？你可知道，若不是高国舅杀的，那背后动她的人，只怕是连现在的我都得罪不起的。” 幼吟点头，神色是不容置疑的坚定，道：“虽说我等都是世子脚上的泥，但这乃是性命相托的重事，我岂能轻践我的承诺？” 凌仲约心下满不是滋味，一句话，未及多加思索，脱口而出：“莫不是为了康与政？” 如同一道惊雷，击在幼吟头上。自从她前次离了京城，便再无人提起这个名字。可... 只得暗哑低低的说道：“若是以前，幼吟的确是存了这非分的想法。毕竟是康大人一力提携了幼吟到世子面前。又与我酬唱相往。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况乎康大人并不嫌弃幼吟沦落风尘，人格低贱？” 一行清泪落了下来，凌仲约怔怔的看着它滑过幼吟如脂的玉面，落入幽深的衣襟中。 幼吟的声音，染上了浓厚的苦涩：“然则康大人与幼吟身份有着云泥之别。即便出了贱籍，做个良妾亦是幼吟不敢肖想的福分。既然康夫人不愿，那幼吟自然亦不会勉强。与其委屈求全做个朝不保夕的外室，不如斩断情丝来得磊落些。” 凌仲约心下实在心疼，但又极吃味，胸中被这两股相互矛盾的情绪拉扯着，极度的愤懑填满，却又只能努力按捺住。而幼吟此刻只沉浸在自己的自怨自艾中，并没发觉。 二人静默了一刻，直到香怜进来，讶道：“姑娘，你醒了？可吃了药不曾。” 这平静的水面被打破了，凌仲约一言不发，一声招呼不打便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香怜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道：“他...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幼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揩掉面上的泪，反问道：“我还要问你呢。去哪里了？“ 香怜道：“金莺姐姐拉着我去街上转了转。买了几样东西并一些小吃食。” 她将手上的东西提起来给幼吟看，又到外头看看四下无人，便转身关上门，依到幼吟身边。 低声道：“姐姐，我上午其实是先去流香巷拿东西来着。刚到门口，便听到羽尘与金莺姐姐在和老沈头吵架。也没听得几句，好象他们发现了什么特别的物事。老沈头要她们让姐姐继续追查下去，羽尘和金莺却说这些与梁姐姐的无关。不必让姐姐知道。后来他们发现了我，金莺姐姐便带我去街上玩了。” 幼吟沉吟一会，道：“且看着罢。对了，我让你做的那件事，做了吗？” 香怜点点头，从怀里取了份文书，道：“前几日都做清白庵的事去了，他们都没顾得上我，我便趁空去办了这事。就在你说的地方，买了一处宅子。” 幼吟见了，点点头，道：“你收着吧。这便是姐姐给你的陪嫁了。” 香怜大惊，连忙哭着说：“姐姐，我不...” 幼吟一把按住她，道：“前路凶险，我若一直把你带在身边，他们迟早会拿你要胁我。以后我如何做得放心。便是你这一走，也不是无事一身轻的。安顿下来后，尽快找到忠叔，然后盘个铺子。这也是给姐姐安排后着。若是...” 她抹了一把眼泪，道：“若是姐姐不幸，先头给你的钱，足够安稳过下半辈子了。不必一定嫁人的。这样，也算替姐姐向父母尽孝了。” 香怜哭着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幼吟便以香怜“弄丢了她一笔银子”，将她打发了。 第二天回到流香巷，老沈头才起了头，问道：“香怜跟了姑娘这么久...” 怎么说打发就打发了？ 幼吟回眸注视着他：“玉清师太尚且是你们组织中得力的人，又何故弑了旧主？” 老沈头哑然。过了一会，方道：“我们搜查了清白庵，可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找不到他们藏银及账册所在。审问了下人，说是玉清师太要走前一天，先将几个重要的助手全打发出去了。如今清白庵既出了事，那些人自然也是没回来。这一来，除了端掉清白庵这个窝点，玉清自杀外，竟是一无所获。” 幼吟淡然道：“倒是高国舅告诉了我一个故事。说是关于那天晚上，凤三是因为什么给他下套的。” 老沈头顿时紧张起来：“你是说，雍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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