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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诗的孩子

 文侯读书 2021-11-07

像所有孩子一样,儿子三四岁时也喜欢上了画画。拿回家的备课本、听课本,标记上时间和类似名字的特殊符号后,就属于他自己了。

当时,儿子喜欢电脑小游戏,愤怒的小鸟、4399上的小兵作战、植物大战僵尸,玩完二十多分钟,他就开始画,画,画呀画,有时一动不动半个多小时。在这个爱静的孩子的很多本子上,都留下了他玩的每一个游戏的痕迹。

他上大学走后,收拾他屋子,翻出一大摞本子,报纸僵尸、铁栅门僵尸、橄榄球僵尸、土豆雷、高坚果、豌豆射手,小步兵、长枪兵、炮兵、沟沟壑壑、弹药枪支……他画得小而精致,配上说明,写成小说,攒起来,几十本子。

可是,这满满十多本子的小兵小将,找不到他们的司令官了。不过,放假的时候司令官就能回来——也许明天就回来……

儿子喜欢中世纪欧洲史,他结合历史、游戏自创的小说,在某网站上点击量上万,可惜初三之后再无更新。上大学前,收拾东西,翻着稿纸上的初稿,他自己也感慨万千;而我在一个硬皮本里,发现他初中写的一首小诗,也是万千感慨。

爸爸,我不想长大

还记得小时候洗澡

你给我打肥皂

递给我毛巾

在浴室里讲笑话

花洒的水

欢快地留(流)下

遍地的水花

你说

身上的灰泥要怎样搓

肥皂应该打几下

你说

水怎么调得不冷不热

浴巾要放在哪里

伸手就能够得到

不用喊老爸

爸爸,我不想长大

长大后,谁和我一起洗澡

和我一起数地上的水花

爸爸,我不想长大

还记得我从夏令营归来

晒得脸上起了皮

妈妈心疼地闪着泪花

庐山的险峰

井冈山的日出

都比不了您的眼神

和您切开的沙瓤西瓜

爸爸

你的背那么有力

你像负重的路驼

背起千斤重的责任

跋涉万里黄沙

爸爸,我不想长大

怕您的腰会垮

怕您切不好迎接我回家的

沙瓤的西瓜

还怕您走不了太远的路

怕您不来浴室给我讲笑话

可是,爸爸

我还是在长大

成为另一个你

长出宽宽的肩膀 大大的脚丫

可以走出很远

可以背负很多

可以保护妈妈

可以撑起我们的家

爸爸

我也可以长大



每一个孩子都要长大,正如每一对父母都要变老。当这样的话语忽然有一天再次被发掘,重新被读起,时间就像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温柔无限里何惧苍老!而当有一天父母发现,远离他们的孩子,比自己一天天优秀起来,更是莫大的安慰和欣喜。

上大学后,孩子几乎每天都和妈妈聊天,打字、语音、视频,只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还因为我正在开会给他挂了。再打回去,特别内疚。他倒好,爽快地原谅了我。我们都想在第一时间知道对方的消息,工作和学习,冷暖和忧喜,都要知道。

有一天,“我们仨”小群里,孩子发了一张图,是他们班一个小活动。要求用本专业语种翻译一首诗。纸上的语言我们不懂,但从排布和插图,我们都觉得是一首古诗,大概是李白的《静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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