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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器上的蝉纹【看展笔记】

 半瓶水1955 2021-11-08

前阵子有个朋友去殷墟,发来一张照片,问我有没有见过蝉纹的青铜器,我说没印象了,当年去殷墟好像也没注意到这个展品。

圆鼎(及局部),商代,殷墟博物苑藏(图片来自他人拍摄)

之后我翻不久前去上海博物馆的照片,发现居然有个带蝉纹的青铜器芮伯启壶,纹样和造型都与殷墟那个有区别,这个是凸出的圆雕蝉,立体的似乎更少见些。当时就感慨,上博的青铜器馆藏果然名不虚传,论体系之完整,藏品(包括纹饰)之丰富,在国内应该是首屈一指了。

芮伯启壶(及局部),西周晚期,上海博物馆藏

我之后发到网上,有朋友提示,国博的利簋上也有蝉纹。我立刻翻看手机里的利簋照片,果然在基座的四个角上雕刻有四个蝉形的动物,看着不太像,查了下,果然是蝉纹。利簋看着不大起眼,但因为记载了武王伐纣的日期,能够佐证历史,所以意义重大,只是没注意,它上面居然还有蝉纹,而且也是凸起的蝉纹。

利簋(及局部),西周,国家博物馆藏

我又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去过的随州博物馆,那里青铜器很多,我不记得是否看到过蝉纹,但如果过了眼的话,我应该会拍下来。于是翻了下当时的照片,居然真的找出了一件有蝉纹的青铜器,是一个叶家山出土的弓形器。

弓形器在中原地区多流行于商代后期和西周早期。关于它的用途主要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它常与矢镞同出,应该和弓矢有关,可能是缚在弛弓外面以保持弓的弧度,是弓的辅助工具。另一种认为,这种器物在墓葬中多出于死者的腰际,应当是一种系在腰带上使用的工具,可能是“挂缰器”,即古代的马车驭者或骑手用来绊挂马缰而解放双手的工具。

这个弓形器上很细致地雕刻着一对蝉纹,周围的纹路也很清晰,质地较好。这里认为它是兵器,属于上面的第一种看法。

随州博物馆和叶家山果然不负我望。

弓形器(及局部),西周早期,随州博物馆藏

去年国庆在成都的“秦蜀之路青铜器文明特展”中,看到一个来自陕西洋县博物馆的罍,叫亚伐方罍,相当精致。这个青铜罍的下腹部的纹饰是蕉叶纹,它的内部有一个蝉纹。蝉纹也时常填充在蕉叶纹内,有时候是和其他纹饰一起。

亚伐方罍(及局部),商代早期,洋县文物博物馆藏

我又翻到在宝鸡青铜器博物院拍的照片,其中有个西周的蝉纹斗,可惜光线不好,上面的纹饰没有拍清楚。但在网上能找到该文物的图,蝉纹应该就在斗柄上。

蝉纹斗(及局部),西周早期,宝鸡青铜器博物院藏

这个博物馆还有一个弓形器,上面也是蝉纹,照片也没有拍清楚,但大致能看出来上面的纹饰。看起来,这个弓形器和随州博物馆那个几乎完全相同。

弓形器(及局部),西周早期,宝鸡青铜器博物院藏

去年国博的“古蜀华章”展展出的是来自四川的一批文物,其中有两件来自彭州市文管所的青铜矛,上面各有一个蝉纹,每个蝉纹应该是相对的一对蝉的图案。其中一个下面还有个手纹,看起来很别致,这些纹饰被认为是巴蜀图语在兵器上的典型装饰。

蝉纹青铜矛一组(及局部),战国,彭州市文物保护管理所藏

近期国博的“丝路孔道”甘肃文物菁华展里,有个来自甘肃省博物馆的“父丁”青铜角,注释说,它足上饰有细线的蝉纹。这个纹饰我确实不太看得出来。

“父丁”青铜角(及局部),商代晚期,甘肃省博物馆藏

故宫博物院有个西周早期的蝉纹觯,它的颈部饰有蝉纹。我是从故宫官网上看到的图片,并没有亲眼见到该文物。

蝉纹觯(及局部),西周早期,故宫博物院藏(图片来自故宫官网)

前两周在三门峡出差,之前一个周末刚去了三门峡博物馆,在里面看到两个带变形蝉纹的青铜簋,这里的蝉纹发生了变形,看着比较抽象,这个变形蝉纹也是我之前没有见过的。

有时候这就是缘分。这个博物馆我本来不知道,但知道后,还是决定来一下,虽然匆忙,但高效地看完并拍了全部展品。看到这两个青铜簋,我知道这就是天意,似乎冥冥中这两个物件就在等我,正好完成我这篇文字的最后一块拼图,这几乎是点睛的一笔。这更坚定了我的信念,关注世界的细节,在可能的范围内,不放过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变形蝉纹簋(及局部),西周,三门峡博物馆藏

蝉纹似乎多是辅助性的纹饰,不容易被注意,但也不算太少见。蝉纹寓意丰富,在不同的组合中,又有不同的涵义,但大致不外乎重生、永生、沟通天地、洁净、守护等。蝉纹作为青铜器上的装饰纹样多见于商末周初时期。

可能古人认为蝉只靠餐风饮露维持生命,却能够飞天入地,又会蜕壳变化,是一种奇特而神秘的生物,因此喜爱和崇敬它。在他们看来,蝉也许能“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

在翻照片过程中,我上网找了几篇相关论文看了下。其中一篇硕士学位论文《商周青铜器蝉纹研究》参考作用较大。学位论文一般比期刊论文内容丰富,可以发现些引用的原始资料,比如该论文列出了其研究使用的336个带蝉纹的青铜器的相关信息及参考图片的出处(书籍和图录)。

对我来说,这可以从侧面佐证我不能确定的我见到的青铜器的纹饰是不是蝉纹,比如我拍照片不太清楚的宝鸡的西周蝉纹斗,该论文也提到了,上面的纹饰就是蝉纹。

不过也是奇怪,在我上面提到的所有我见过的带蝉纹的青铜器中,除了那件西周蝉纹斗,其他的都没有在该论文中出现,尽管该论文研究的带蝉纹的对象有336件之多。

真是个完美的错过。所以,华夏到底有多少美器。像利簋这么著名的器物,都不在该论文的研究对象当中。从该论文研究的器物列表看,殷墟和随州叶家山出土的带蝉纹的青铜器真是不少。

该论文主要是研究书籍和图录中的器物,通过大数据进行分析和归纳,而本文所提到的器物,除了殷墟和故宫那两件,其他都来自我亲眼所见和自己拍摄,内容则以罗列为主。这大概就是学术研究和瞎JB看的区别。

本文仅供抛砖引玉。

参考资料:

[1]邱丽珠.商周青铜器蝉纹研究[D].长沙:湖南大学,2017

[2]杨金萍.古代纹饰画像中蝉的生命文化内涵[J].医学思想史.2019.2(40):72-76

[3]苏晓娟.中国传统纹样之蝉纹浅析[J].美术学刊.2011.12:47-48

[4]石亚卿.商周青铜器蕉叶纹初探[J].稽古.2018(02):76-79

[5]故宫博物院官方网站

[6]北京大学塞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官方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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