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去年她就说过腿疼,当时我还是陪她去的医院,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还说让适当运动,所以我们都也没当回事儿。知道她一直有跳广场舞的习惯,平时也喜欢运动,我也没太在意。直到这段时间又听她说腿不舒服,尤其是下蹲时疼得厉害,已经影响正常走路了,前天对比两个膝盖的时候还发现左膝明显要肿胀一些,她才觉得可能是出了问题。今早上去挂号,她非不让我跟,说我带着孩子不方便,医院人多病杂,疫情时期尽量不让安安去医院。上午做完检查,医生给的诊断结果是滑膜炎、膝盖处有少量积液。遵医嘱打针吃药保守治疗,关键还是要好好休息,尽量保持膝盖挺直状态。回来的路上她就一个劲儿感慨说突然就病了,晚上她舞友又打电话问她怎么没去跳舞,我妈在电话里说,我以后可能都跳不了舞了。说过之后她就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坐在那儿自言自语,怎么就跳不了舞了呢,怎么就说病就病了,这么快就老了。想起来小时候我生病,妈妈一边带我去看医生,一边安慰我说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笨嘴拙舌的我只能安慰她说问题不大,休息一段时间就又可以去跳舞了。妈妈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我爹也总说我妈还是个小姑娘。我们都忘了,这个事无巨细地操持着所有家务、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小姑娘”也在悄悄变老变弱。妈妈还是个特别认真的人,有轻微强迫症,不管做什么都想要面面俱到,事必躬亲。上次给弟弟做被子,因为一寸的误差让她纠结了一下午,到最后还是把那一寸给截了,皆大欢喜。这些年她换了好几部手机,每部手机的闹铃,都是一样的。一睁眼就是一堆的事儿,我爹又是个“甩手掌柜”(爷爷说的),她就更辛苦了。可就连跳广场舞,她也要做到卡点精准,不熟悉的动作自己琢磨回家接着练,直到流畅标准。不管是动作节奏还是仪态神情,她永远都是人群中最靓的那个。可现在膝盖又出了问题,把她这个唯一的消遣乐趣又给剥夺了。她沉默也不光是因为再不能跳舞,更是因为身体机能的损坏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这两年也明显感觉父母老态初显,不光是脸上的皱纹多了,头上的白发多了,爸爸一天两包烟,血脂偏高老是头疼,胃病也有好些年了,更不用说还有其他的小毛病。这些年超负荷的劳作不断侵蚀着他们的身体机能,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些情况只会越来越多。其实去年爸爸才刚过了50岁的生日,妈妈还不到50,但生养我们四个孩子,他们真的是太辛苦了。爸爸年轻的时候做遮阳棚生意,有次安装电钻直接打穿了手掌,这头进那头出,现在螺丝帽还在手掌心里;还有刚开厂那会儿,一间屋子一台车床,他吃住都在那里,曾为几百块钱发愁,也曾无数次忍着胃疼依然要去应酬喝酒。妈妈更辛苦,接连怀孕生了我们四个,跟爸爸在西安做生意那会儿挺着大肚子还在蹬缝纫机;前些年家里困难,她曾顶着烈日挖过草根,忍着酷暑收过废品,还在黄河滩里徒手捞过花生。印象中妈妈的手长得很美,细长的手指嫩葱一样,可如今在我面前的只有一双粗糙和长满茧子的手。我们都忘了,在做我们的妈妈之前,她也是一个爱美的小姑娘。只是现在,眼角的细纹和头顶的白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他们老了。我这两天也多少有些紧张,昨晚还做噩梦自己被自己吓醒。 我在意的是,面对他们的逐渐老去,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就好像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我妈这儿住着,但并没有帮妈妈多少,倒是给她添了不少忙。小朋友一直缠着我,分身乏术的我自顾不暇,妈妈除了要变着花样儿给我们做好吃的,还要抽空帮我带孩子。妈妈总心疼我太累,一不忙了就要帮我看着安安,让我看书或者休息。 小妹总开玩笑说爸妈偏心,可享受着他们“偏爱”的我,压力和负罪感也更大。尤其是看着日渐苍老的父母,再看看快三十岁还在啃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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