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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诗界今日榜单/青山雪儿作品/青山雪儿散文选编(一)

 人民诗界 2021-11-08

【作者简介】

   青山雪儿,本名王红芳。现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衡水晚报专栏作家。衡水市作家协会儿童文学艺委会副主任。衡水市作家协会合同制签约作家。写诗歌、散文、文艺评论、小说等,有作品发表于国家、省、市报刊杂志,获得过多种奖项。著有诗集《雪做的灯》、《火柴、明月和雪》(三人合集),中篇小说《对不起,我爱了你》。短篇小说《一首诗的孽债》。代表诗作《伤口》入选《中国新诗百年百首》(羊城晚报出版社出版)。曾评选为“河北省十佳县域诗人”。

青山雪儿散文三篇

神秘的谎言

/青山雪儿

众所周知,电影《罗生门》是由著名剧作家桥本忍根据名作家芥川龙之介创作于1921年的短篇小说《筱竹丛中》改编的,是日本著名导演黑泽明的惊世之作,被誉为有史以来最有价值的部影片之一。这部电影,绝不同于传统写实,它以圆通精致,细致入微,又不动声色的叙述方式,使我们不由自主地走入一个又一个迷宫。通过多种独特的话语世界,引领我们不断深入内在心灵境域。

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出现了:人类为什么要撒谎?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神秘了。

人和禽兽的分别,在于他有言语的力量。如果人类的语言,只剩下谎话,这个世界该是多么荒凉!人为了满足自己无聊,无趣又无用的虚荣心,往往会习惯于撒谎,以博得别人的好感或者同情。愚蠢,自私与虚伪,正是人性之恶。法国哲学家、社会思想家米歇尔·福柯说,“人的终结、时代的终结都带着瘟疫和战争的面具。威胁着人类生存的是这种万物都无法逃避的结局和秩序。甚至在此岸世界都感受到的这种威胁是一种无形之物。但是在该世纪的最后岁月,这种巨大的不安转向了自身。对疯癫的嘲弄取代了死亡的肃穆。人们从发现人必然要化为乌有转向戏虐地思考生存本身就是虚无这一思想。面对死亡的绝对界限所产生的恐惧,通过一种不断的嘲讽而转向内部。人们提前解除了恐惧,把死亡变成一个笑柄,使它变成了一种日常的平淡形式,使它经常再现于生活场景之中,把它分散在一切人的罪恶、苦难和荒唐之中。死亡的毁灭已不再算回事了,因为它已无处不在,因为生活本身就是徒劳无益的口角、蝇营狗苟的争斗。头脑将变成骷髅,而现在已经空虚。(《疯癫与文明》)”米歇尔·福柯所说的“一种无形之物”的威胁,不正是隐藏于人性中极其危险的东西吗?

一个长期生活在葫芦里的人,不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一些什么。我感觉,我就是这个葫芦。其实,我有好多年没有看过黑白电影了,这让我更能专注地去观看《罗生门》剧情的发展和人物性格的分析工作。我非常着迷于这份工作,就像我从小就喜欢音乐一样。欢快的,劲爆的,哀婉的,忧伤的,甚至那些听起来古怪又诡异的音乐,也是我喜欢的。没有音乐的世界,对我来说是,是空洞的,是苍白的,也是无力的。音乐不仅仅是呼吸、心跳,音乐更是“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学更高的启示。”我觉得,《罗生门》这部电影的开场背景音乐,不同于我以往欣赏过的任何音乐。我似乎被一种凝重苍凉,幽深悲怆,不可救赎的忧郁之气,推入一层厚厚的迷雾之中。仿佛这种忧郁之气就是从残破不堪的城门和死水中飘散出来的,就像米歇尔·福柯所说的瘟疫一样不可思议。凭借多年的音乐直觉,我做出准确的判断:这是一部悬疑电影片。

就像悬在半空中的葫芦,在一场连绵不断的阴雨中,似乎习惯了别人怎么说,自己就跟着怎么相信。影片中的云游僧、砍柴人和乞丐在风雨交加的罗生门底下避雨。三人闲聊时,砍柴人讲到三天前他亲眼目睹的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件。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走进森林,扛着斧头去砍柴。他似乎走了很久很远的路,惊奇地发现,树枝上挂着一顶女人的帽子,之后,又看到遗落在地上的一只鞋和一条绳子,最后发现武士的尸体上插着一把长剑,便随即报官。

被捕获的凶手多襄丸是一个山野强盗。他的凶狠残暴,尽人皆知。被五花大绑的多襄丸,对死亡毫不畏惧,甘冒万死风险去占有心里想要的“女神”,并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杀人动机。对于身强力壮的多襄丸来讲,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是他泄欲的对象,他所剩下的只是赤裸裸的欲望,一具充满野性的动物之躯。他讲述自己的杀人经过时,行为狂放,肆无忌惮,就像一个不可思议的疯子,因为获得了巨大的精神满足和肉体满足,丝毫没有流露半点愧疚和悔恨之心,人性之恶已经冷酷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对他来说,是可笑的,更是可鄙的。但有一点,让我感到很奇怪。他似乎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就是武士妻子由最初的坚决而愤怒的抵抗,转为心甘情愿的委身于他,但必须答应武士妻子提出的一个条件:武士和强盗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另一个必须死!在生死决择的紧要关头,多襄丸却没有想到要杀死武士,只是想占有武士妻子。武士妻子为什么要指使多襄丸去残忍地杀死自己的丈夫呢?难道是人类的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在作祟

武士妻子又是怎样叙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不幸遭遇的呢?被强盗多襄丸强暴后的武士妻子,渴望得到武士丈夫的理解,同情和怜爱。可是,身为丈夫的武士,不仅不丈夫,更不武士,简直就是一个失败透顶的丑陋怪兽。他冷漠的眼神中,不仅没有同情怜悯之心,甚至对妻子耿耿于怀,怀恨在心,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与嘲讽。从那一种被撕碎的生活里,我们看到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就连爱情也变得黯淡无光。这种意料之外的沉重打击,使她陷入深深地绝望之中,她不得不接受这种带有宿命般的爱情悲剧,她不得不拔出短刀逼迫武士自杀。武士妻子过度悲伤昏厥过去,等醒后才发现短刀叉在武士的胸口此时的强盗多襄丸早已不知去向。在武士妻子的诉说中,我极不欣赏这位武士。他远没有传说中的索马里海盗更可爱,索马里海盗都有自己的枪,他们手指上戴着绚丽夺目的钻戒,嘴里叼着弯刀。而这位武士,只佩带着一把虚假,冷漠,残酷无情的剑。多么可笑又可悲!武士这把剑不仅不能自保,反让妻子深受牵连,惨遭不幸。他既没有多襄丸的勇猛无敌,更没有真正日本武士道精神。日本武士道的是取自孟子学说里的。孟子说: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孟子认为是作人的道德标准,孟子的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教诲,成为日本武士的基本行为准则。而武士妻子所说的这位日本武士,简直就是一个反面教材,是一个信奉邪恶的武士,而所谓的武士道精神早已名存实亡。既不仁,也不道。真是枉为武士,更枉为丈夫。

死去的武士借助巫师之口讲述自己的死亡。武士不能容忍妻子在感情和肉体上的双重背叛,妻子成为他最痛恨的人。难道那位骑马经过山林的武士妻子生活的并不幸福?难道这位看似外表端庄冷静的武士,并没有给妻子带来更多的激情和快乐?而意外的性爱却使武士妻子获得了巨大的幸福与满足?突然地,生命欲望仿佛被扩充到另一种无限可能的程度,而生命欲望与人性毁灭本来就是同生同源。恼羞成怒的妻子,突然变得荒唐,不可理喻,不仅选择嫁给多襄丸,不以武士丈夫的痛苦为痛苦,反倒残忍地要求多襄丸杀其灭口。武士在极度绝望中自己用短刀结束了生命。日本传统文化认为,对死亡的恐惧来源于对本我的迷失,只有放下本我,一个人才能消除禁锢精神的贪欲。武士道就是对死的觉悟发展到极致的一个最到位体现。难道这就是日本武士“对死的觉悟发展到极致的一个最到位体现”?迷恋死亡的武士将魂归何处?从沉闷的气息中挖掘出一座崭新的坟墓。武士跳进去,就再也没有跳出来。武士的离去,像时间一样一去不复返,比孤单还要瘦的影子,就这样慢慢地消失不见了一滴落在罗生门上,也落在水面上,仿佛风的叹息,早已超越了死亡的高度。回过神来,猛然想起,砍柴人报官时所说的是一把剑,怎么到巫师口中就变成了短刀呢?

谁在撒谎?这真是一部离奇的电影。就像一根三米长的皮鞭,日夜抽打谎言的面具。杀人与被杀,本是一笔血债。可是,三个当事人,三种不同的描述。正如影片中那个乞丐所说的一句话:“人总是挑有利于自己的说,忘记了对自己不利的事儿”。神秘的谎言越来越像一个黑色的大口袋,它的黑永不褪色。我倒提着谎言的口袋,想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却发现这个神秘的大口袋里面,有时装着多襄丸,有时装着武士,有时装着武士妻子,有时装着砍柴人,有时装着罗生门,有时还装着从罗生门底下一条秘密隧道里冒出的一串黑色气泡。黑色的大口袋还装着什么呢?也许只有大口袋自己知道。这和多襄丸所描述的那一阵欲念之风又有什么关系呢?突然就感觉整个世界都老了,就像一个人的嘴巴里塞满了泥巴,有话说不出来。生命的恐惧源于一个没有出口的罗生门,那将是无尽的黑暗,是比黑暗更可怕的无底深渊。是一口深井,还是一口棺材?

影片最后,从一场暴风雨的深处传来婴儿的哭声。云游僧、砍柴人和乞丐三人循声找去,看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婴儿。想不到乞丐抢先拿走了包裹婴儿的和服。砍柴人和行脚僧慌忙跑过去。行脚僧抱起正在哭泣的婴儿,砍柴人怒斥乞丐说,这罪恶!乞丐说,孩子的父母玩乐之后就把孩子丢掉才是,并反问砍柴人是否能保证自己没有偷去那把镶满珠宝的短刀?砍柴人被问得哑口无言。乞丐大笑着冒雨离开罗生门。罗生门底下的砍柴人和行脚僧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失魂落魄的行脚僧抱着孩子准备离去,砍柴人走向前去,想抱过孩子。行脚僧不敢再相信任何人,怒问砍柴人:“你干什么啊?把剩下的孩子也带走吗?”砍柴人摇摇头,哽咽地对他说:“我自己有六个孩子,再多一个也没有什么分别。”行脚僧突然被感动了。他说:“多亏了你,我想我可以继续保持对人类的信心了。”砍柴人接过行脚僧怀中的孩子,走出罗生门。此时,这场可怕的暴风雨已经停止。一缕雨后的阳光照在砍柴人的脸上,也照在孩子的身上,就像迎接一个新世界的到来!

从来就没有什么死

——看美国西部片《秋日传奇》

/青山雪儿

我极其偏爱一些生动有趣,思想丰富,风格独特又带有各种传奇色彩的童话和神话。我不是一个轻易能够喜欢上谁的人,但我喜欢美国西部片《秋日传奇》(Legends of the Fall)中的男主角崔斯汀。

我喜欢崔斯汀的天真和勇敢。英国戏剧家、诗人莎士比亚说,无言的纯洁的天真,往往比说话更能打动人心。崔斯汀出生在一个可怕的冬天,他的母亲生他时差点死掉。一位善良的印第安人将他包裹在熊皮内整晚抱着,才使他免遭一死。崔斯汀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熟知,在西部的山林里,时常有灰熊出没,但他还是未经任何人的允许,独自去狩猎。当崔斯汀看到那头熟睡的灰熊时,他并没有趁机去杀死它,只是轻柔地抚摸它身上的毛。我喜欢这部电影自然而然地散发出的这种柔和浪漫的气息。崔斯汀天生对灰熊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但他不理解爱抚也是一种罪过。也许,在崔斯汀看来,那头可爱的灰熊更像是喝醉酒穿着人的衣服在睡觉,睡得很好,很熟。但灰熊终归就是灰熊。当灰熊突然醒来,目露凶光,毫不犹豫地将崔斯汀咬伤。崔斯汀不得不躲藏在一棵大树背后,忍住伤口的剧痛,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刀子割下了一只趾。那头灰一瘸一拐地逃跑了。

勇敢的崔斯汀平生第一次与灰熊做了一次石破天惊的对峙与生死搏击。坚韧倔强的崔斯汀尽可能把那把刀子握在自己的手里,这就是他的力量,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也许,他从那头灰熊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不是一个他,他和他的相同和不同均构成了一个传奇的崔斯汀。

著名作曲家詹姆斯·霍纳在用音乐从事细致的电影人物性格刻画方面,极富有个人魅力,是一位杰出的大师。音乐是人类与自然之间的一种沟通方式。在钢琴慢慢响起的那瞬间,我仿佛听到崔斯汀内心深处的某种召唤,又仿佛崔斯汀在述说他的前世今生,忧郁凄凉的气氛让我远离尘世的喧嚣,舒缓轻柔的旋律似乎把我放逐到美国西部广袤的生命草原上,踏着充满情怀的动人旋律,进入一种充满宿命色彩和悲情的境界之中。

崔斯汀与弟弟山莫的未婚妻苏珊一见钟情。这是一个非常温馨,非常有趣的电影画面:马背上的哥哥艾弗瑞恶作剧般的一桶冷水浇在崔斯汀的上。崔斯汀依旧看着苏珊微笑,一动不动,还以为老天突然下雨了呢。崔斯汀的笑,绝不同于他的父亲,哥哥和弟弟。我意外地发现美国男人的笑有四种:第一种是崔斯汀式的笑,单纯可爱,潇洒自如,义无反顾,不计后果;第二种是慈父威廉式的笑,心胸豁达,与世无争,和蔼可亲;第三种是哥哥艾弗瑞式的笑,不动声色,从容沉潜,温情浪漫;第四种是弟弟山莫式的笑,心灵明澈,稚气腼腆,又带有几分典型的理想主义。在这笑容的背后,他们似乎都倾听到了各自内心深处的声音。不得不说,崔斯汀的笑与苏珊的笑,倒有几分相似之处。或许,这就是一种“天意”,更接近于大自然神秘的本性。这就是崔斯汀的目光为什么又投向了撑一把蕾丝小阳伞的苏珊,正在弹奏钢琴的苏珊,穿起马靴挥缰驰骋放鹰逐犬的苏珊。他被天上掉下来的这位纯洁无瑕,率真美丽,光芒四射的苏珊给迷住了。在她身上如梦初醒般地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内在的东西。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弟弟山莫并不理解当过上校的父亲为什么憎恶战争,对政府失望。为什么当初要带着全家来到西部荒原重新生活。他从小生活过的这片牧场对他来说,过于安逸,过于狭隘。他强烈要求参军前往欧洲。兄弟三人向父亲威廉辞行,一起去捍卫他们从未见过的苏格兰。父亲一再叮嘱崔斯汀要看好山莫,把他带回来。

崔斯汀在整个战争中拼死保护弟弟山莫,但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崔斯汀眼睁睁地看着他无比疼爱的弟弟惨死在战场上,死在他的怀里。多么惨重的代价!居然用鲜活的生命去换取死亡。山莫就这样走了!悲痛欲绝的崔斯汀强忍住泪水,按印第安人的方式,用刀子取出弟弟的心脏,让灵魂回归故园。崔斯汀诅咒该死的上帝,像疯子一样杀入敌军,为弟弟报仇。

战争结束后,崔斯汀并没有和哥哥艾弗瑞一起回到蒙坦拿州他选择了流浪。崔斯汀内心的声音有某种对美国来说不熟悉的可怕的东西:难以接受这个世界。崔斯汀通过灰熊的眼睛而不是他自己的眼睛看世界。他只想从深处从远处看一看自己,看看过去。而不是现实或者未来。他唯一的盟友是痛苦。他从未这样痛苦过,他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一种异乎寻常的痛苦之中。也许,人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斗争,自己与自己的一种斗争。约瑟夫·布罗茨基说过,我们很久以来就明白世界是不可推翻的,不可改造的,也是不可能阻挡其不幸进展的。我们只能深受其害。只有一种可能的抵挡:不必认真对待。也许,时间说服了崔斯汀,或者是崔斯汀说服了自己。他回到了家。威廉上校非常疼爱崔斯汀,他什么也没有说,只给了他一个最坚实温暖的拥抱。崔斯汀独自走到弟弟墓地前,像孩子一样地哭泣。站在崔斯汀身后的苏珊看见了他的痛苦,将他拥入怀中,并向他表白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哥哥艾弗瑞出于嫉妒,在晚饭时问他:“出去散步时,玩得很开心吧?!”崔斯汀离开饭桌,苏珊也紧跟着走出去。

崔斯汀和苏珊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崔斯汀在驯服那匹刚烈的母马的那一刻也征服了苏珊的心崔斯汀和苏珊走到了一起。过去的过去,现在的现在他都不会纠结于不像的某些词语他确信他是他自己他绝不同于任何人。他从不刻意追求什么,一切顺其自然,顺理成章。风,空气和水,都是他的化身。他的本色是透明和安静的。他更喜欢真实有力的一些东西。他总是给人一种特别的感受,总是让人觉得很意外。不管做什么,他总是一副无所畏惧又满不在乎的模样。苏珊的女人味让他温暖。他的浪漫就像松软的泥土,一层一层将爱包裹,又一层一层将爱松开。当崔斯汀发现那头被铁丝捆的牛他再次想到弟弟惨死时的情景。他从熟睡中惊醒,差点刀子刺入苏珊的胸膛。不敢再继续下去情愿死。他无法完整地接受自己,也无法完整地接受苏珊情感。爱在心里,是一种痛苦的折磨。爱在深处,或者,在更深处。只是我们看不见,只能触摸或者感受。再一次选择离家出走。也许,崔斯汀的真,早已被时间蛀成了空心,已不在。崔斯汀给苏珊决绝的写下一封分手信。苏珊的梦想和期待化作了命运。很多年后,崔斯汀重返家园。谁都不知道这一次崔斯汀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挣扎。苏珊已嫁给哥哥艾弗瑞。中风的父亲胸前多出一个小黑板,当他写下I AM HAPPY”时,崔斯汀给了父亲一个强有力的拥抱。不久后,崔斯汀与从小就暗恋他的印地安女孩伊莎贝尔结婚,生下两个孩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伊莎贝尔的爱,让他起死回生。我看见一个脱胎换骨的崔斯汀。但好景不长,他的妻子伊莎贝尔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被害。伊莎贝尔死亡的阴影再次点燃崔斯汀胸中的怒火,最终在爸爸和哥哥的帮助下终于手刃了仇人

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得到那些本不该得到的,终归还会失去。失去一次不够,还会重复失去第二次。直至崔斯汀深深地领悟生命的真正涵义,直至崔斯汀深怀一颗愧疚之心,勇敢地面对自己,面对他所爱过和深爱着的人,他才会突然发现并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样发生的。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就像失去自己的生命。其实,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崔斯汀和苏珊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可是,苏珊的记忆总是停留在,那一天,那一夜。只记得,他的眼神,他的微笑。用他的口吻对自己说,不是一次,是刻骨铭心。苏珊依然深爱着崔斯汀,但崔斯汀要求苏珊回到哥哥艾弗瑞的身边。他们活像两个可笑又可怜的怪物。距离将他们分开。距离又有什么不好呢?距离制造黑暗,也会制造温暖距离制造烟,酒和天花板制造不同的语言但这些都不是最致命的距离制造岀来的爱会杀死一颗脆弱无依的心距离制造出崔斯汀金刚石般的一滴泪。那一滴泪从苏珊的眼睛里流出来,她开枪打死了自己。崔斯汀不得不选择第三次流浪。临行前,他将两个孩子交给哥哥艾弗瑞扶养。

崔斯汀终归要经历一次死亡,经历一次彻底地决别,经历火焰和水。他终将会明白,时间除了能够抵消时间之外,还能够抵消时间之外的一切。崔斯汀从未看见过天空漂浮的那些石头,他从未看见过石头上面高高站立的魂灵。他本以为那是云的故乡。不,那只是死者生前留下的哭泣和叹息。像风一样回荡在山谷。崔斯汀需要的,不是完整,完美。他需要的,也不是他自己。一切都是多余的馈赠。我再次想到海参完成自切之后形成的那一道豁口,它是呼吸,也是死亡。它是光亮,也是阴影。他就是这样被围困在一起的,一把锁就是世界末日。崔斯汀将他的生命之锁交给了那头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的灰熊。

七十岁的崔斯汀,像年轻时一样,在森林中最终在一与熊的激战中丧生。老印地安人为他的一生做了总结:疼爱他的人均英年早逝,他是石头,他和他们对冲,不管他多希望去保护他们。他死于19639月,秋天,月圆之时,他最后路面的地方是在北方,那儿仍有许多待捕猎的动物。他的墓并没有记号,但没有关系,反正他常活在边缘之地,在今生和来世之间。是的,崔斯汀没有死,从来就没有什么死。

欲望之火

/青山雪儿

反复看了两遍《永恒》,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部泰国电影。

一阵悲惨凄厉的哀嚎之声,惊醒了一场春梦。那是谁的声音?如此让人心碎,让人不禁毛骨耸然。那是人的声音,不是野兽或者幽灵的声音。那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男人的声音,一个正处在极度痛苦煎熬中的男人的声音。

他是尚孟,是富商帕博唯一的侄子。叔叔帕博像生父一样将尚孟养育成人。那时候的尚孟,衣冠楚楚,风度翩翩。那时侯的尚孟,从不醉酒,不抽烟,也从不接触女人。那时候的尚孟,生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之中,只与书籍和音乐相伴。

叔叔帕博为了给侄子尚孟尽快完婚,亲自去了一趟曼谷。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国际运动俱乐部宴会上,帕博遇见玉帕。伴随着一曲西洋音乐和泰国传统音乐《LAOTUANGTEAN》的响起,成熟端庄又不失风情的玉帕蒂梳着典雅的斜刘海,一袭深紫长裙,木梯上款款走下。帕博微眯双眼,凝视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女人。在帕博深邃深情的眼眸中,他开始解读玉帕:智慧,坚强,独立,勇敢,对谁都无所畏惧。像西方女人一样,拥有自我。玉帕反问帕博,我就那么容易被解读吗?帕博微笑着对她说,像我这样愚笨的男人,恐怕只能解读这么多。玉帕继续说,那也未必。如果没有镜子,人们总是看不到自己。帕博充满成熟男人的绅士风度,坚定地回答玉帕“我会成为你的镜子,如果你给我机会。”玉帕蒂并未拒绝,非常荣幸地接纳了帕博。于是,帕博很快就正式迎娶了他在曼谷认识的女人玉帕蒂

叔叔帕博向玉帕蒂介绍年轻俊美的侄子尚孟玉帕蒂见到尚孟的那一瞬间,不禁怦然心动。

玉帕蒂与尚孟第一次出游玉帕蒂身着白色丝绸上衣,顶着花边素伞立在悬崖边远眺。她毫不遮掩内心的喜悦,转身让尚孟拿着她的《玩偶之家》,转而奔向自由辽阔的草原。之后的交谈,玉帕蒂表达出自己的人生理想。玉帕蒂说,她需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冲破一切世俗伦理的束缚,因为那些都是阻碍人类自由的东西。她将纪伯伦的《先知》和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两本书送给尚孟做礼物,期待他的人生观发生一些改变。

玉帕蒂与尚孟第次出游,是叔叔帕博吩咐尚孟做向导,带婶婶玉帕蒂浏览山林。站在瀑布前,玉帕蒂尚孟伤感地说道:“好美,但实在太可怕了。每当在此高处我会感到害怕,害怕我的生活,也会像这水流一样,落入万丈深渊,永不复返。”她想到父亲和母亲的去世,想到失败痛苦的婚姻。尚孟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位多愁善感,平静如水又热烈似火的婶婶玉帕蒂尚孟看见一朵洁白美丽的玉兰花,伸手想摘下来。猛然间想到小时候叔叔帕博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不要摘啊,尚孟。一旦摘下它拿回家,很快它就会凋谢。不要杀了它,就让它在林间绽放美丽吧!”这一次,尚孟没有听从叔叔帕博的劝说,还是摘下了玉兰花,特意送给婶婶玉帕蒂。而玉帕蒂却逼迫尚孟将玉兰花献给总督大人的千金Panthip 小姐。尚孟很生气,不能原谅玉帕蒂,因为感染风寒而卧床不起。

为了留下来陪伴尚孟,玉帕蒂谎称自己怀孕,不能与叔叔帕博一同前往曼谷。用玉帕蒂自己的话说,没有哪个犯人想回去参观监狱,尤其是在重获自由之后。老虎进寨又如何?从尚孟的头顶蹿出的欲望之火,使他背叛了叔叔帕博,将婶婶玉帕蒂占为已有。叔叔帕博从曼谷回来后得知真相,看见二人偷情忍住了枪杀他们的冲动。帕博痛苦至极,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叔叔帕博却出人意料地把他最爱的妻子玉帕蒂交给他最爱的侄子尚孟,并送给他们一件特别的礼物:一条锁链。从今以后,他们俩将永不分离,哪怕一秒钟。二人戴着这条锁链放声大笑,以为叔叔帕博疯了。

我很欣赏孟尚的叔叔帕博。他是一位智者。穿墙而过的,并不是哪一个人,而是他的一条锁链。如果没有这条锁链,孟尚就是一个瞎子,他什么都看不见。他要让孟尚看见一切,心明眼亮,而不是像白痴一样活在这个世上。尚孟和玉帕蒂就这样戴着一条锁链结合在一起。然而,幸福美好的日子并不长久。一条锁链揭开事实的真相。尚孟了一个喷嚏,弄翻了玉帕蒂外进口的一瓶指甲油。玉帕蒂便挖苦责骂尚孟。他们开始相互争吵,互相指责埋怨对方。玉帕蒂倚靠在尚孟的肩膀上,问他是否还爱她。尚孟没有说话。玉帕蒂继续追问,尚孟愤怒地反问玉帕蒂“难道不是因为爱才被这样锁着?”幸福不再是幸福,美好不再是美好,爱情不再是爱情,生命不再是生命,而是半生不死,是无尽的痛苦与烦恼。他们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挣脱这条锁链。尚孟不得不带着玉帕蒂去见叔叔帕博,请求叔叔的宽恕,并向叔叔要钥匙。让他们想不到是,打开锁链的钥匙居然是一把手枪。

叔叔帕博意味深长对他们说道:“彼此斟满了杯,却不要在同一杯中啜饮。彼此递赠着面包,却不要在同一块上取食。要站在一处,却不要太亲密。因为殿里的柱子,也是分立在两旁。橡树和松柏也不在彼此的树荫中生长。”每一个人,就像每一棵树一样,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而欲望之火是杀不死的,水也无法将其浇灭,只有锁链才可以将其降伏,任其自生自灭。人要回到人的日子,不能生活在锁链之中人不是野兽,人是有底线的,人不可与欲望之火共舞黑夜白天由此而生。每个人的死亡也是不同的,但生命的价值不可与自由划等号。也许,人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人错误的存在,只能用错误去纠正。人错误地认识了错误,就像错误地认识了这条锁链,这是对存在本身的一种惩罚。还是远离那些欲望之火吧!它并不适宜一个人的生存。人不是野兽,人们彼此相恋的这个世界,也并不是从欲望之火开始的。尚孟绝望到了极点,一条链摧毁了一切美好,所有的爱情和誓言终成泡沫,直到怀孕的玉帕蒂开枪自尽,直到尚孟拖着玉帕蒂一截腐烂的手臂,也没有找到解开 永恒”之锁的那把钥匙。不再属于尚孟的身体己经腐烂,但它还是身体,还是欲望本身,不可改变。 

当所有的人都以为尚孟死了,尚孟又和叔叔帕博奇迹般地相遇了。尚孟手里拿着一朵玉兰花送给叔叔,像孩子一样看着叔叔帕博,不断地重复说着:“叔叔,不要丢下尚孟。”洁白美丽的玉兰花,突然让我泪流满面。叔叔帕博深情地望着尚孟,扶着他消失在林间的白雾之中。

强大的编委阵容



联合主办:

中华诗人杂志社

《长江诗歌》报

新婉约诗社

山东农业大学萤火虫文学社

中国创新有为诗文学社

总编:梁晗曦

策划:孙祝田

分席编委

诗词主编:梁晗曦  李存梅(峰玮蔚)

新诗主编:张乾东 关石 郭辉英(细语英英) 马正侠(若琳)  孙颖倩  

歌词主编:蓝春玲(独.上西楼

诗评主编:孙祝田

执行主编 : 孙颖倩

中国创新有为诗文学诗社

孙祝田,中华诗人协会诗人、山东省评论家协会会员、滨州市文联作家,《中华诗人》杂志评论主编、创新有为诗社社长。孙祝田是全息思维创新有为理念发起人,诗歌全息审美论者,多有诗文发表获奖。继《长江诗歌》报2014年冬以两个正版集中推出“全息思维创新有为”理念的七篇文章构成的《蜜王三论》之后,2015年夏,《中华诗人》杂志以两期合刊为孙祝田推出特刊专集,内容包括“全息思维创新有为”、“全息审美”两大诗学理论体系与各种审美探究的诗歌诗词作品。

诗意人生30年来,孙祝田在诗歌创作上具有多种审美探索,体现了他的全息思维创新有为理念和全息审美思想,在当下社会形态中,行走艰难而执着不休,受人崇仰。

诗观:文化多元时代只有全息思维才能更好的创新有为,以全息审美的心态对待诗歌的古今中外和当下,坚信有诗歌就有未来。尊重诗歌尊重诗人尊重诗意人生尊重每种有益的诗意探索。祝天下诗人全息思维创新有为诗意人生诗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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