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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家山 秦伯乐 摄 平陆听来平坦，实则沟壑万千。黄河将山西省平陆县人历练得沉着、坚韧。这里的风景和故事， 皆闪耀着人的光辉。在文学作品中，那个年代是红火的、遥远的。直到我们来到平陆毛家山、张家沟等地，才近距离地感受了这个年代，它们无比沧桑，却又真诚而炽热。
郝广杰老师 秦伯乐 摄 知青续章，一位80岁的老知青和毛家山的故事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这是20世纪90年代一首红遍大江南北的流行歌曲，唱的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上山下乡的知青生活中的浪漫情怀。 在我们的印象中，“知青”是一个时代的群体符号，代表着那个热火朝天又很难为后人所理解的特殊年代。1968年，领袖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犹如当空巨雷，搅动了成千上万高中生和初中生上山下乡的空前热潮，一个举世瞩目的、涉及1700万青年的全国性运动在中国大地上酝酿开始了。 在文学作品中，那是一个火红的年代，却又离我们如此遥远，直到我们在平陆县毛家山见到了近80岁的郝广杰老师，才让我们近距离地感受了这个年代。没想到，在山西平陆，还有毛家山这样一个山村，还有郝广杰这样一位老知青！ 郝广杰老师戴着厚厚的眼镜，但目光炯炯，精神矍烁，瘦削的脸庞上写满阅尽沧桑又无比坚毅的神态，拄着一根拐杖，但走路并不慢。这位在当地乃至全国一定范围内的著名老知青，听说我们是北京来的媒体，便不顾那天下雨路滑，让人驱车从县城把他带到毛家山村，专程接待我们。一见面，我就从握手时他那一双大手中感受到一种力量与热情。带我们参观知青纪念馆时，他底气十足、铿锵有力的语调更是给予听众一种莫名的感染。 1968年，他还是天津市湾兜中学的老师，带领30名中学生组成长征队，徒步51天从天津走到毛家山。毛家山位于中条山的一个峰腰上，位置偏僻，交通不便，最关键的是足够贫穷艰苦。有个小插曲，刚开始这批知青不愿意来平陆，以为“平陆”就是平平的陆地，“嫌弃”它条件不够艰苦，哪知这是一个“平陆不平沟三千“的地方。郝广杰老师本是带队老师，那年已经28岁。按说护送知青到毛家山后他理应返回天津继续任教，但他在知青上山下乡火热大潮的驱动下，同时也是责任感使然，他竟然留在了毛家山，并带领知青和村民搞起了乡村建设。这一留就是12年，直到跟随知青返城大潮回到天津。但毛家山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牵挂与圣地，他在2010年退休后毅然又回到毛家山定居，下决心重新建设开发毛家山。在他的奔走与努力下，毛家山重新修了路，修建了知青纪念馆和知青大院，正在筹划建成具有山庄特色的生态旅游教育基地。 郝老师无论是年轻时插队来到毛家山搞生产建设，还是耄耋之年再上毛家山搞开发，这其中的艰辛均无法赘述。我们却是在短暂的采访中感受到强大的震撼！ 这震撼来自于，郝老师退休时来到毛家山，毛家山极为衰败，和其他乡村一样，青年人基本都外出打工，村里只有老弱病残，毛家山村已经被政府列为整体搬迁村，马上面临消失的局面，郝老师硬是通过奔走呼告将毛家山村留了下来！ 这震撼来自于，在郝老师的带动与感染下，毛家山不仅留了下来，并且人气越来越旺了，外出经商或务工的青年人开始回流了，一些当年的知青也追随郝老师回到毛家山。现在的村党支部书记狄献生是名40多岁精明强干的中年人，他笑着对我们说:“我本来在县城做生意做得好好的，被郝老师拉回来建设毛家山，一开始是两头跑，后来基本上不管生意了，现在全部精力都放在毛家山了！”一位郝老师当年曾经带过的知青，现在已经是博士生导师，正在国外做访问学者的赵教授也跟我们说:“我们这些知青对毛家山都有着不能割舍的感情，所以在郝老师的影响下，不少知青都愿意回来为毛家山做点事情。”而赵教授已经在毛家山住了两个月，在帮毛家山培育一个养鸡孵化的项目。 这震撼来自于，郝老师善于利用各种资源的劲头和能力，且不说他屡屡争取各级领导来关注和支持毛家山，连我们一家媒体前来采访他也不顾天冷路滑，驱车几十公里来亲自给我们讲述，在临走前又特意拿出一个小本子和笔，要记下我们的联系方式。郝老师在利用一切机会给毛家山争取资源，哪怕只是一次并不欠缺的宣传。 我时常会看到消息说一群上了年纪的知青又集体返回当年插队的地方看望老乡，也会听说曾一起插队的知青间那种坚不可摧的情谊，回望50年前那股大潮，上山下乡开始时年轻人凭着一腔热情主动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进行历练，10年之后又如无法阻挡的潮水一般从农村纷纷回到城市，这里有国家的、社会的、时代的深刻背景，但对每一个知青来说，这一段历程在他们的生命中是刻骨铭心、不可磨灭的，也深深地影响到他们的一生。我们后辈无从体会作为个体在这种时代大势中无可逆转的选择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们对知青年代的深入血液的情结并不仅仅是对于那个年代，更是对激情燃烧的岁月的缅怀与回望，因为那里曾经有他们的青春与梦想！
六十一个阶级弟兄纪念馆 秦伯乐 摄 在张家沟，遇上“六十一个阶级弟兄” 还记得中学课本里有一篇《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吗？这起著名事件的发生地就在山西平陆的张家沟村。 国机集团派驻平陆的挂职干部们带我们驶到张家沟，一边走一边解释：再晚天就黑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到了以后发现在村口立有一块石碑，原来张家沟村是国机集团资助的村庄整治示范点。 这时候，张家村的支书员书记接上我们，用我们听不太懂的当地语言表示了欢迎，随即带我们向坡上开去，路旁都是高高矮矮的山林。突然，车在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没想到在这高岭上竟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平地，下车后令人顿感心旷神怡。周边的树林错落有致，一片荫凉，借着山势可以一览绿林掩映下的村庄。眼前赫然矗立着一个古旧又不失端庄的宅院，大门口挂着的匾上面题有“节孝流芳”四字，据说这个院子的户主姓张，祖上仝氏勤劳治家、孝敬老人，这个鎏金牌匾是清“宣统三年”山西巡案为旌表老人的德行特意颁发的，看上去颇有年头。 员书记告诉我们，这个院子里就是1960年著名的“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事件发生地。原来1960年修筑凤南公路时，由于家中房子多，人口少，当时的户主张治中主动腾出房子作为民工的伙房、宿舍。没想到就在2月2日(农历正月初六)，就发生了61名民工集体食物中毒事件，所幸在平陆及北京众多单位千百个人的奔跑努力下，61名民工才转危为安，由此也诞生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典故。我们都很吃惊，这个事件虽然已年代久远，但因为太过有名，多多少少都听说过，没想到眼前就是事发现场！ 踏进院子，却极为意外，完全是别有洞天。这是一个布局考究、古朴大气的四合庭院，十几间房屋的土墙与青砖灰瓦混搭，虽然古旧破败，但整体给人一种静穆舒适之感，院中一棵硕大成熟的杏树，深秋时节，树上枝叶茂盛浓密，又有一些枯叶散落在地，四周寂静，空气宜人，院中放置一口水缸。置身于这院落中，可令人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风水”，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只能用两个字能够概括——“通透”。同行的挂职干部自然而然讲起“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的事情，难以想象当年那个惊心动魄的事件居然发生在眼前清新静婉的四合院落中，可以想见当年修路的农民兄弟在此居住时这个院子中的热火朝天，以及中毒时的一片慌乱、哭天抢地。近60年过去了，一切归于平静，但“二巯基丙醇”这个生僻拗口的救命药的名称却在平陆县是大家张口就来的。当年就是国务院动用部队运输机及时将“二巯基丙醇”空运到平陆并且空投下来，才救下了61个阶级弟兄的性命。这个事件由当时的《中国青年报》报道之后，轰动全国，成为新闻通讯的范文，并且入选了中学课本，影响了几代人。 如今，“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已经成为张家沟村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和旅游开发的“着眼点”，在县里支持下，除了事件发生地张家旧居为游客参观外，村里还修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纪念馆，将事件经过及当时借由该事件生发出的新闻报道、电影、话剧演出等相关形式集中展示，让人们对事件全貌以及在全国引起的巨大影响有了生动认识。为了接待游客以及参加培训人员，张家沟村又依山建起了颇具规模的“窑洞”民宿，民宿集餐饮和住宿于一体，由上下三层联排窑洞组成，大约有20多个房间，都是根据山势建造，居于崖壁之上。因为天气将晚，我们来到山间民宿的时候已经灯光初上，窑洞错落分布在山上，灯光间或有绿色、蓝色，看起来竟像是满山星星，在这夜晚的山坳里幽幽闪烁。 员书记招呼我们在院落中坐下，倒上茶，他并没有太多言辞，只是说这民宿是村民集资所建，已营业一段时间，平时客流尚可，因为有教育培训条件，因此也会接待一些单位和机构。挂职干部看起来同员书记十分熟稔，笑着建议员书记要找个灵巧些的男孩子，做一个微信公众号，把民宿通过网络多多宣传出去。但员书记看起来对微信公众号并不是很有概念，微笑低头不语。说话间就有一些雨丝飘过来，像银线一样划过脸和身，正应了那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安静而清新的意味。
六六战役纪念碑 秦伯乐 摄 铭记800勇士在黄河的永眠 从小，在我们的红色教育里，听闻最多的悲壮，是琅琊山五壮士。因此在行程计划里得知要去到800勇士跳黄河的事发地，心绪不免复杂。 沿着黄河湿地绕行数里，遥望纪念碑耸立在冬日略显萧条的林地之上，我们穿过一个正在建设的村子，身后一丛丛芦苇向着夕阳闪耀，再越过一片让脚印深陷的松软泥地，抬头便是“六六战役”的纪念遗址了。因为季节的原因，纪念碑前的草木渐疏，但碑身挺立、洁净，清晰记载着“六六战役”的事发过程：1939年6月6日拂晓，日军3万余人和38架飞机，首先占领了张茅线战略要道，后自解县至二十岭、陌南以东、张店茅津以西分九路对驻守在中条山的第4集团军2万余将士三面合击……此役历时13天，经过几日血肉相搏，第4集团军牺牲和失踪8800多将士，日军伤亡也很惨重，仅摆在运城的骨灰罐就有1700多个，挫败了日军控制茅津渡、阻断陇海铁路的战略企图。 就在第4军团牺牲和失踪的8800将士中，就有800多名壮士在弹尽粮绝，亦无后路可退的困境里，毅然跳入汹涌的黄河中，用各自的尊严做最后的抗争。听介绍说，这800多名壮士，几乎都是不满20岁的“孩子”。当年，他们的尸体从上游漂流到此，人们才发现他们的英勇事迹。在平陆人心里，这是一份深沉的情感，人人都能记得与叙述出一二。 临走时，霞光倾泻下来。纪念碑旁的蔬菜大棚仍旧绿意盎然，农户们坐在田塍上做短暂的休憩。真心希望每一个去到平陆的人，都能来这里献上一份悼念。 杜马战役 除了六六战役以外，在平陆县杜马乡境内发生的杜马战役也在平陆人民心中留下了刻骨的历史记忆。1947年3月，为了粉碎胡宗南对延安解放区的重点进攻，陈赓、王新亭遵照中央军委命令，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晋南战役，先后解放了25座县城，把国民党军紧紧挤压在运城、临汾两个城市。此战共歼敌三千七百余人，俘虏近千人。我军伤亡近三千人。在杜马阻击战中，杜马、张村、留史、部官、张店、南村等地民兵和群众为部队站岗放哨，带路侦查，护送护理抢救伤员，运送弹药及给养，为我军成功阻击做出了贡献。
目前，杜马烈士陵园共安葬有烈士204名，成为全县青少年及党员干部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教育基地，也成为山西省德育教育基地、运城市党史教育基地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每年前来瞻仰和纪念的人数达到20000余人次。 ( 来源：旅游与摄影杂志作者：清浅 邓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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