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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狮子剪短了头发，后脑勺上的疤就显露出来了——手指甲大小的一块儿，还是长不出头发来。 他自己浑不在意，反正也看不见，可是当妈的每每见到，仍感觉触目惊心。 是今年3月5号发生的事，小狮子在深圳读一年级。 下午两点多他爸开车出去办事了，三点刚过，我接到班主任吕老师的电话。说是狮子头部受伤，校医说得去医院。 我只说了一句：“请老师送他到校门口，我五分钟之内到，书包也一并送出来吧。”立刻挂断电话打给孩子爸，同时不停手地收拾了钱、卡、身份证、纸巾、口罩在背包里，换好了衣服鞋子。孩子爸在罗湖，来不及赶回来。我立刻挂断电话，网络约车，同时跑出门去。 这时候家住学校隔壁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我到了校门口，狮子还没到；等我接了狮子往路口走时，的士刚到。十分钟后，到达南山医院急诊科。 其实从接到老师电话的时候就开始微微发抖，在校门口见到狮子时眼泪一下子冲入眼眶——他用小手将一块纸巾按着自己后脑勺上的伤，衣服后背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块，哭得满脸通红，眼睛都肿了；纸巾也移了位，伤口还没止血，样子十分狰狞。 可是当妈的人不能抖也不能哭。 我用光速办好了手续，旋风一样填表、缴费、拿药……这个门转到那个门，一次也没有迷路。 急诊科医生见多识广，哪把这点儿伤放在眼里。流程熟练之极，态度轻描淡写，感觉这条大汉闭着眼睛都能把这几针给料理了—— 却低估了狮子的实力。 他特别害怕医院，尤其害怕流血。这么多血，让他恐惧到根本没办法保持理智当个模范病人。 他尖叫、嚎啕、上蹿下跳、连踢带打，就差没咬人。 医生戴好手套过来要缝针了，这边四个护士还没剃好头发消好毒。医生大吼一声：“怎么做事的！叫两个保安上来！我忙着呢！” 四五个大人死死按住一个孩子。小狮子扭动得像砧板一样的一条鱼，嗓子都嘶哑了，终于耗尽了力气。我泪如雨下，又怕按不牢医生没法操作，又怕按太紧让孩子鼻子嘴压住了没法呼吸，一边哭一边哄——狮子却哪里听得见。 医生体型庞大，音量巨大，巴掌阔大，下手却轻灵，他运针如飞，眨眼完工：只不过是两针。 狮子不再哭了。护士们完成后续的工作，喷药、敷料，再用网带固定。狮子看上去像样多了。 可是，他被剃光头发以后向外咧开着的伤口直到现在都还不时在我眼前晃动，是我的噩梦。 先去做皮试，然后打针。 再去做头部检查，看有没有内伤。 这时候，将狮子推到教室窗棱上致伤的男孩子和他的妈妈一起赶到医院来了。 “我还以为我够快了呢！你速度可真快，都弄好了呀！”那位妈妈说。 “我家比较近。”我说。 两个男孩子又凑到一块儿玩起来，狮子打了针又缝了针，自觉颇有些英雄气概，忘记自己刚才是怎么哭的了。 幸无大碍。 豹子爸终于赶到了。 “把票据给我，我来付钱吧。”那位妈妈说。 “不用了，孩子们在一起玩，不是有心的。”我说。 我的宝贝狮子没事就好了，就比什么都好了。我心里想。 夫妻俩一左一右拉着儿子的小手，仿佛是自己劫后余生。 小狮子见到爸爸，总是会变得格外勇敢坚强。所以吃过晚饭以后，他照常去上画画课。 到了7日，攀爬的事儿也少不了他了。虽然我喊了一百次“不要跳”，他还是忍不住蹦蹦跳跳。
8日玩棋，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坏小子，没磕傻。
10日中午跟我视频，作怪样。晚上继续搞怪。笑容灿烂，毫无痛楚痕迹。
到了12日，受伤后整整一周，他不再戴着头箍去画画了。
时间过去了八个月，狮子还记得那件事，不过，他的关注重点是：“LXY力气比我大，所以我才被推飞了。我要多吃点儿饭和肉才行！” 只有当妈的还在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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