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寒雪

今日“立冬”。昨日朔风捲着飞雪，把大地严严实实地覆盖无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前几日央视气象频道，已预报11月5-7日大风暴雪寒潮将席卷北方大部。高科技气象卫星的天气预报已精准无疑。

飘飘洒洒的雪花，乘着肆虐的西风，漫天起舞；忽而卷向灰暗的天空，忽而扑到坚实地面。雪花飞舞，飘忽不定。六瓣晶莹，白洁无瑕。这时你站在路边，雪花会像俏皮的少女，有的害羞地扑在你的脸上，粘住你的睫毛，让你睁不开眼晴，看不清它那纤细的腰肢。有的从你上衣的领口，钻进你火热的胸膛，用它轻盈冰冷的羽異，触碰你那敏感的神经，让你驚魂不定，心痒难捺。而更多的雪花纷纷将你团团围住，附着在你的头顶，肩胛，衣袖，裤脚乃至脚下，须汙间你成为它们的亲密伙伴，通体洁白。这时你会心若旁鹜，纯洁清明，真实地感到环宇的旷阔和宁静，自然的伟大和无私。

家乡的小城虽在塞外草原，但离长城最近处，距离不足五公里。大青山（阴山支脉）像长长的屏风，横在小城百十公里外的北部，挡住了肃瑟的西北风。当地民间称大青山南的地区为前山，山上和山北的地方称后山。前山地区下雪的日子常常是宁静的，淡泊无风。灰蒙蒙的天空中，千千万万的梨花轻缓落地，无声无息。空气是那么清新，六瓣晶盈的雪花，曼舞妙姿，袅袅而来。这时你站在河边，伸出你的手，雪花落在你展开的手心里，那羽状的六瓣清晰可辩，它是那么纤细、精致、完美无缺，温润到熔化成纯洁的水珠。这时你会顿悟到大自然的神奇和天公造物的不凡。抬目远眺，不远的地方，银皑的世界里，穿着火红绒装的少妇和幼稚的孩子，在滚雪球，球越滚越大，终于变成了大腹便便的壮汉蹲坐在雪地里。再加上一个小球，带上粉红的塑料袋帽，嫩稚的小手掏出眼和嘴……

后山草原宽阔无边，无遮无挡。西北风肆虐无阻。每当下雪便“玉龙搅起千百万”，直至天昏地暗。风捲着雪花白茫茫。行走在旷野里，让人睁不开眼，喘不过气，辩不清东西南北，直至冻馁而死。当地人称“白毛风雪”。此时人就躲进包（屋）内，牲畜挤进圈栏。风捲着雪挟着尘土细砂，发出呼啸的声响震天动地。你会感到大自然的威严和可怕，天公造物的粗犷和积怨。

冬季上天把洁白的雪花赐给大地。大地披上了银色的外装。“望长城内外，唯余茫茫，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腊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雪后的高原给人以静怡素洁的慰藉。给人以清新、清彻，清亮的舒心。白茫茫的世界一览无余。遮盖了所有的不平、汚渍和丑恶。皑雪覆盖了大地。鳥雀无食可觅。于是在平坦的地方，会有一块细心扫去白雪的黑土，澄黄的谷粒稀疏地洒落地上。用木棍倾斜支着箩筐。那是灵动的少儿在逮麻雀。银色的世界一片洁静。让世人从浮燥、喧闹、争吵、KTV震耳欲聋的歌声，交织的汽车鸣笛，繁忙的加班令及市场的吆喝声中走出来。在冷冽的素洁中冷静思索，让理性回归本体。这时你会觉得这是大自然巧妙的安排，是一切事物发展的必然。

雪是纯白的。它用纯洁装饰着世界，给人以冷静安祥。可你见过雪的玫瑰色头环吗？它是那么温柔、妖艳，媚人美丽。那年我从学校毕业，分配到一个叫“科布尔”的后山小镇工作。科布尔是蒙语词，汉语意为沼泽湿润的地方。小城建筑不足2平方千米，人口不足一万。像家乡的城镇一样，高低不平的街道两旁电杆林立，晚上昏暗的路灯光撕开漆黑的衣幕，引导人们走向光明。刚进冬天。一场罕见的暴风雪袭击后山草原。白毛糊糊的大风带着地动山摇的振撼扫荡着大地。时速每秒几十米的狂风呼啸着，树枝的断裂声，砂石撞击广告牌的金属打击声，房屋窗户玻琍的破裂声加上空架电线摆动的嗡嗡声组成交混回响的长鸣。在高亢激奋的振声中，我似乎还听到雪花被搅动挤压而发出低微压抑的吱吱声。一整天的轰动，像舞台上的折子戏吹拉弹唱，加上台下的鼓掌声倒彩色络迤不绝。傍晚时分风雪骤停，万籁寂静，世界才回到安祥的本真。晚饭后，我们几个新来的青年耐不住狂热后的寂莫向街上走去。漆黑的夜空“天似穹隆，隆罩四野”。抬眼四望夜空是那么黑，连一颗眨眼的星星也没有。可是在小城的上空，在四周墨黑的天际中，一片玫瑰色的晕环，镶嵌在黑色鹅绒般的天幕中。那温柔嗳色的粉红在黑暗中那么耀眼。更有白色的光束从四边散射。好像寺庙壁画中佛陀背上的耀眼光环。我们为这美丽夢幻般的景色而纳闷 讲给当地的老人听。老人慢条斯理地告诉我们；那是灯光被雪映照的。

是啊，那瑰丽是雪的付出。我的眼前呈现出江南豫园的白雪红梅和燕雀爪泥；北疆山口的皑皑群山和腊腊飘扬的红旗；中都的白雪和红墙黄瓦；镜泊湖绿白相迭的松峰。忆万年来冰碛雪花消融了自已，用汩汩的流水哺育着万物，滋养了我们的生存环境以及我们自已。

纯洁高尚的雪花。

作者：杨连，丰镇市作家协会成员，丰川诗社会员，丰镇书协会员。散文，诗歌，诗词散见纸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