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青麟跟老婆离婚后,搬进了刚装修不久的新房。新小区物业还没进驻,白天偶尔闪过几个装修师傅,或匆匆来去的业主,几乎不见什么人,到了晚上更加清静,除了他,就只剩一个只知道躲在门房睡觉的守夜老头。 十月一放假,林青麟闲来无事,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又瞅着那套五件套的老挝红餐桌闹心。这套老挝红,是当初他跟前妻买的。卖家具的老板很有趣,家具不论套,论公斤卖。每公斤六百一十六元的价钱,林青麟没及细算就交了订金。结果,餐桌、椅子加起来重一百五十六公斤,共计十万六千多!离婚时,前妻要了老房子和存款,新房子连同这套老挝红则归了林青麟。 得知餐桌是林青麟跟前妻买的,新欢小丽眼白一翻,说用这套餐桌自己膈应,限林青麟在假期结束前处理掉,否则甭想让她走进那房子半步。财产分割完,林青麟的口袋就见了底。这套十多万的餐桌,卖多了没人要,卖少了又舍不得,一想起这些,林青麟就觉得闹心。 “咚咚咚”,林青麟正心烦,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打开门,他看到一个干瘦如柴的小伙子,抱着个包裹站在门口。 “您好,请问是不是林先生?”“我姓林,你是?”“哦,我是快递公司的,有您一个包裹,请签收一下。”小伙子把一只笔递给林青麟说。签字时,林青麟发现笔写不出字,便回身去房里拿笔,快递小伙也跟了进去。 林青麟接过包裹,地址是本市的,没有邮寄人的信息,打开一看,是两只一模一样小巧的瓷杯。林青麟摇了摇头,两个也就十块钱,快递费贵过物品,这种事也只有小丽能做的出来。 刚送走快递,小丽的最后通牒就随电话跟了过来:“亲爱的,那套餐桌处理掉没?告诉你啊,过几天回去,我要从弟弟店里选套家具带回去,你赶紧把那套餐桌处理掉,给我腾出空地来!”小丽家住在临市,弟弟开了家不大的家具店,林青麟知道,小丽这是变着法子贴补娘家。 第二天,林青麟闲着没事,躺在床上愣神。大约九点,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林青麟打开后窗往下一看,是一对年轻男女在吵架。好久没看到热闹了,他套上衣服,趿拉着拖鞋,锁上房门就跑到楼下。 等林青麟转到楼后面,已有好几个看热闹的人先到了。他凑到近前,左打问,右打问,不到十分钟就搞清了事情的经过。 青年男女是一对小夫妻,从外地来串亲戚,没想到男的记错了小区,想打电话问亲戚,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丢了。女的着急,嘟嘟囔囔不停埋怨老公,男的丢了手机本来就窝火,偏老婆又嘟囔个没完,一时火起,就给了老婆一个耳光。这下可了不得了,媳妇不依不饶,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大哥,你给评评理,哪有这号男人,明明自己错了,还打人!你说这样的人,我还跟他过得什么劲?”年轻女子拽着林青麟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看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林青麟动了怜花惜玉之心。他对那男子说:“兄弟,走错地方,丢了手机,本来就够倒霉了,你再把老婆打跑了,那就更得不偿失了!依我说,你现在还是想想办法,先找到你亲戚再说。” “地址没记住,手机又丢了,亲戚的手机号我还想不起来了,大哥,你说这事咋办?”年轻男子耷拉着脑袋说。“你问问别的亲戚,肯定有人知道他的手机号。”“对呀,光顾着吵架了,把这事给忘了!”男子要过媳妇的电话,一个个打过去询问,最后终于联系上了亲戚。 目送两人离开,林青麟趿拉着拖鞋往自己家那栋楼走去。离楼门不远,有辆密闭的箱式搬家车驶过来。林青麟向来自来熟,他冲人家打了个招呼:“搬家哦,那栋楼?”“前面那栋!”车上有人搭言,林青麟觉得那人有点面熟,不及多想,车子已驶了过去。 打开房门,林青麟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待仔细一看,他脑袋“嗡”得一下,整个人都懵了!客厅里那套老挝红的餐桌不见了!刚才那辆搬家的车!林青麟恍然大悟,他转身跑下楼,可直到小区门口连个人毛都没看着。 此时,他才回过味来,车上搭话的是那个快递员!这么说,吵架的夫妻,甚至是那几个看热闹的,都是一伙的!他们那么做,就是为了搬他那套老挝红!虽然那套餐桌昂贵,可那方桌的设计却非常简单,桌面跟桌腿是分离式的,装卸非常方便,林青麟住在二楼,进屋十多分钟都用不了,三下五除二,那昂贵的五件套就能给搬到楼下。 林青麟首先想到的就是拨打110报警,按下号码,他突然想,被保险的家具被盗,保险公司就要赔偿,即便不能全额,也总比把这套新家具买了二手合算。想到这里,他在房里静静呆了大约一个小时,确信盗贼无踪,才分别给保险公司和110打了电话。因为小区设施还在完善,没有保安,也没有安装摄像头,加之入住人员少,连个证人也没找到,不过,这倒更顺了林青麟的意。 当初保险是在林青麟一哥们那里入得,这哥们也够意思,接了电话,立即东跑西颠办理保险相关事宜。 
几天以后,小丽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辆拉家具的车。卸下家具,一套鱼水纹餐桌,让林青麟看呆了! 这套餐桌,椅子为如意云头形搭脑与靠背,扶手的云头纹勾卷相连,靠背板正中雕花卉纹,下端锼出云头形亮脚。座面方中带圆,面下束腰雕连环云头纹,下有托腮,披肩式洼堂肚牙子并雕鱼水纹,外翻如意形四足,下承委角方形托泥,带云头纹龟脚,方桌与椅面下的纹饰相呼应。让林青麟瞠目结舌的是,这套餐桌竟然跟自己丢的那套一模一样! 小丽得意的斜了一眼林青麟说:“傻了吧?这可是正宗的老挝红,以前是宫庭专用,价格十好几万呢!”丽丽告诉林青麟,这套餐桌,是以前跟弟弟打过次交道的道上人'顺出来的’,跟她在弟弟店里看好的茶几、沙发颜色很配套,她一眼看中,跟人打到七万才拿了下来。“知道你离婚手头紧,省了好几万呢!我还算善解人意吧?”林青麟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脸色发灰的问:“卖家具的人里,是不是有个干瘦干瘦的小伙子?”“对呀!哎,你怎么知道?”林青麟跺着脚说:“你快递的那两只杯子,就是他送来的!” 林青麟把事情经过对小丽说了一遍,小丽也惊呆了,自己从来也没有快递过什么杯子,看来这些人为了盗走那套老挝红,废了不少脑子。可她还是无法相信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让她无法相信的事还有,偏偏就在这时,林青麟保险公司的那个哥们,因为理赔的一个相关事宜,跟保险公司的一位部门负责人来找林青麟。 看到那套餐桌,那位负责人拉长脸就要报警,说林青麟涉嫌骗保。林青麟好话说了一箩筐,并一再表示,保险单作废,此事才作罢。 哥们他们走后,小丽嘟着嘴埋怨林青麟:“你傻呀!咬死就说这是新买的餐桌,不给保险费咱告他去!”林青麟狠狠地挖了小丽一眼:“你以为我怕钱烫手,还是喜欢吃哑巴亏?你也不用脑子想想,追究下去,还能跑了你弟弟?最次他也算个伙同销赃!” 
一套家具颠来倒去,只落了个多折腾掉七万块的结果。这一下,小丽心里不仅膈应,又多了些肉疼和懊悔。而林青麟也是后悔莫及,如果不是自己故意延误时间报警,或许这套家具不会流落到临市,也就没了自己窝火的多掏七万块。又一想,自己也是活该!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吃饱了撑的搞婚外情,又何来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首发:《民间故事》2014年04期,编辑:张君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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