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楼梦》中的大宴、小宴,是这部小说非常大的看点。 在这些宴席中,普通的读者,能感受到什么事豪门贵族的腐朽与奢华。 在这部小说中,描写了非常多的生日宴,可偏偏就没有,对女主之一林黛玉过生日的描写。 而与之对比的,是另一个女主薛宝钗。贾母为薛宝钗,办过一场奢华的十五岁生日。 这是为什么? 是荣国府的长辈都不喜欢黛玉,所以才将这个姑娘彻底遗忘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荣国府必然为林黛玉过过生日,只是对林黛玉生日的描写全是暗写。 此时就先来还原一下,荣国府如何为黛玉过生日。 一.林黛玉的生日怎么过 荣国府一定为林黛玉过生日,荣国府为林黛玉过生日的标准,就来源于贾琏同王熙凤的一段对话: 贾琏听了,低头想了半日道:“你今儿糊涂了。现有比例,那林妹妹就是例。往年怎么给林妹妹过的,如今也照依给薛妹妹过就是了。” 贾琏在荣国府主管家务,没有任何人会比他的说法更靠谱。 贾琏的这句:往年是怎么给林妹妹过的,就足以证明,荣国府每年都给林黛玉过生日。 但林黛玉过生日的真正标准,此时还是看不出来。 既然当时贾琏和王熙凤讨论的是如何给薛宝钗过十五岁生日,那就先来看看,薛姑娘的生日是怎么过的。 林黛玉过普通生日的标准,会略略低于薛姑娘过十五岁生日。 这是对薛宝钗十五岁生日的描写: 谁想贾母自见宝钗来了,喜他稳重和平,正值他才过第一个生辰,便自己蠲资二十两,唤了凤姐来,交与他置酒戏。 …… 贾母更加欢悦。次日便先送过衣服玩物礼去,王夫人,凤姐,黛玉等诸人皆有随分不一,不须多记。 ①因为十五岁是古代女孩子的笈笄之年,这个生日很重要。 所以贾母才会出20两银子,让凤姐去置办酒戏。 林黛玉过普通生日的时候,会不会请人唱戏,这个问题暂时存疑。 先来往下看: ②薛宝钗过生日,贾母会置办席面,带着荣国府的众人吃酒。 这个标准,同样可以复制到林黛玉的生日上。 ③薛宝钗过生日,荣国府的长辈和小姐妹都会送礼物,这个标准也同样能复制到林黛玉的生日上。 林黛玉过生日的细节,不只有薛宝钗过生日可以做参考。 荣国府的凤凰贾宝玉是如何过生日的,同样可以作为林黛玉过生日的参考。 这是宝玉过生日的描写: 只有张道士送了四样礼,换的寄名符儿;还有几处僧尼庙的和尚姑子送了供尖儿,并寿星纸马疏头,并本命星官值年太岁周年换的锁儿。家中常走的女先儿来上寿。 这会是荣国府凤凰贾宝玉的特殊待遇,作为荣国府的客人林黛玉,不可能有这样标准。 王子腾那边,仍是一套衣服,一双鞋袜,一百寿桃,一百束上用银丝挂面。薛姨娘处减一等。其余家中人,尤氏仍是一双鞋袜,凤姐儿是一个宫制四面和合荷包,里面装一个金寿星,一件波斯国所制玩器。各庙中遣人去放堂舍钱。 王子腾是宝玉的亲舅舅,外甥过生日自然会送生日礼物。 可王子腾同林黛玉的关系太远了,这样的标准,完全复制不到林黛玉的身上。 尤氏和凤姐会送宝玉礼物,这个标准可以复制到黛玉身上吗? 林黛玉是贾母的外孙女,凤姐是一定送礼物给林黛玉的,而且标准会同宝玉的差不多。 尤氏会不会给林黛玉准备一份礼物,此事存疑。 先来往下看…… 宝玉炷了香。行毕礼,奠茶焚纸后,便至宁府中宗祠祖先堂两处行毕礼,出至月台上,又朝上遥拜过贾母、贾政、王夫人等。一顺到尤氏上房,行过礼,坐了一回,方回荣府。先至薛姨妈处,薛姨妈再三拉着…… 宝玉过生日的时候要去宗祠行礼,这样的事情,林黛玉是没有资格去做的。 之后,宝玉需要向长辈行礼。 这件事情林黛玉也必须去做! 黛玉会不会像尤氏行礼,这件事情存疑。 但是黛玉过生日的时候,一定会向贾母、王夫人、薛姨妈行礼。 无论是宝钗还是宝玉的生日,荣国府都会置办酒席。那么可以这样的推定,荣国府的任何一位姑娘过生日,包括林黛玉过生日,也都会为她们置办酒席。 小说的行文中,还有对探春生日的描写。探春的生日,同样是林黛玉过生日的参考: 次日乃是探春的寿日,元春早打发了两个小太监送了几件顽器。合家皆有寿仪,自不必说。饭后,探春换了礼服,各处行礼。 探春是元春的亲妹妹,元春才会为她准备生日礼物。 薛宝钗过生日,元春没有准备礼物;林黛玉过生日,元春也不会准备礼物。 宝玉和探春的生日都没有人唱戏,林黛玉过生日的时候,也不会请人唱戏。 此时林黛玉过生日的标准就清晰起来,林黛玉过生日,早上的时候,会先向荣国府的长辈行礼。 荣国府会为林黛玉置办酒席,众人会陪着她吃酒、玩耍一天。 荣国府的长辈,会为林黛玉准备礼物。王熙凤这个嫂子,也会为林黛玉准备一份精致的小玩意儿。 可林黛玉是真正的主角啊!作者为什么不直接描写林黛玉过生日,而是要让读者到细节中去细抠呢…… 答案也许很简单,贾府每过一次生日,后面就隐藏着一次巨大的悲剧。 二.过生日的巨大反差, 透露着悲凉 对于任何人来说,过生日,都是件高兴的事情。 《红楼梦》的作者,就是要利用这种开心做对比,形成一种大反差,给读者带来巨大的震撼。 《红楼梦》的行文中,每当有一个人过生日,后面都隐藏了一个大悲剧。 宁国府为贾敬过生日,算得上是轰轰烈烈、热热闹闹。 可这边,众人吃酒看、戏好一番热闹的景象。而另一边呢? 另一边,秦可卿重病,奄奄一息。之后不久秦可卿病死,病死之前秦可卿给凤姐托梦,预言了,贾府这个百年望族,也必然会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登高必跌重,这种繁华不可能永远保全。 不久之后,秦可卿死了。 荣国府为贾政过生日,这一天宁国府和荣国府同样热闹非凡。 可贾政的生日宴戛然而止,因为那一天,贾元春被封为了贤德妃。 贾元春被封妃,贾府这个百年望族,进入了最后的高光时刻。 可贾元春被封妃,就是皇权对贾府的算计; 贾元春被封妃,就是皇权开始收拾荣国府的倒计时。 没过几年,贾元春就死于宫斗的失败。 荣国府的女眷为王熙凤过生日,那一天同样是热热闹闹。 可这边凤姐赫赫扬扬地过生日,那边凤姐的丈夫贾琏,却同仆妇鲍二家的不清不楚。 当贾府的男子,已经纨绔到这种程度,贾府这个腐朽的大家族不倒,还真是没有天理。 之后,是王熙凤一翻大闹。 然后呢?鲍二家的吊死。 荣国府之人过生日不是好事,每一次都联系到另一个人的死亡。 那么贾母过生日呢? 贾母过生日更可怕,贾母过生日的时候,是两个婆子乱说话,引出了尤氏和凤姐之间的矛盾。 然后呢? 借着这个引子,揭开了整个贾府: 宁国府同荣国府之间;荣国府两房之间;荣国府嫡庶之间,一系列积压已久,已经无法掩盖的矛盾! 之后不久就是抄检大观园,从那一刻,贾府中人已经撕去了父慈子孝的面纱,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当贾府这个腐朽的大家族里子都已经溃烂时,这个家族,离真正的衰败就不远了。 贾府长辈的生日都隐藏的悲剧,林黛玉同辈的生日,也全暗藏着不幸。 贾母先是热热闹闹地为薛宝钗过生日,宝钗的生日是在一月份。 可等到了端阳节打醮时,贾母公开拒绝了,张道士为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说亲。 说这两件事情没有联系,谁信呢! 这其中隐含着的,就是宝黛姻缘和金玉良姻两派的较量。 而较量来较量去,宝黛钗三人全是悲剧。 贾宝玉热热闹闹的过生日,之后呢? 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抽花名签时,映照了每个姑娘全是悲剧。 如果说群芳开夜宴时,对姑娘们的悲剧,描述的还比较模糊。 那么探春过生日后,众人放风筝时,这种群芳离散的意味,便变得更加突出。 联系到这些就能发现,作者非常珍爱林黛玉这个人物。作者没有写为林黛玉过生日,就是不忍将这些悲剧挂在林黛玉身上。 质本洁来还洁去,作者给了林黛玉一个看似残酷,其实则悲悯的结局。 林黛玉香消玉殒,就不用面对贾府被抄家后,其他人所要面对的残酷生活。 林黛玉的生日,被王夫人提起过一次: 谁知凤丫头说可巧都没什么新做的衣服,只有你林妹妹作生日的两套。我想你林妹妹那个孩子素日是个有心的,况且他也三灾八难的,既说了给他过生日,这会子又给人妆裹去,岂不忌讳。 王夫人唯一想起林黛玉的生日,就是因为金钏儿死了,她想找衣服用来妆裹。 这种事情,一向是国人的大忌! 而且很明显王夫人在撒谎,林黛玉的生日是二月十二,探春的生日是三月三,荣国府给探春过生日的新衣服,一定会比林黛玉的更新。 可是王夫人不用。 作者仅一次暗写黛玉的生日,就已经如此残酷。 那么明写呢?《红楼梦》是一部有明显自传性质的小说,作者必须为他的母亲,为尊者讳。 那就只能不写黛玉的生日了,这是对这个姑娘的珍爱,同时也是一种悲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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