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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 一直想不好今晚推送什么文章，然后就在电脑里找啊找啊找，发现自己十几年前竟然写过这样一篇小说。虽然写的不怎么样，小说中的传呼机现在也早已成为了历史名词，但这篇文章在今天实在是太应景了，所以厚着脸皮推送，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我依然清楚记得那天说过的每一句话。 “艳，一起走走可以吗？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毕业典礼结束后，离开大礼堂的时候，我终于下了决心叫住了艳。有谁知道，这句话我已经放在心头将近四年了。我惴惴不安地看着艳，生怕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艳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并肩在操场边的跑道上走着。这一刻我曾经期待了很久，并且曾经想象过在这一刻应该说些什么话。但此刻我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了。我们已经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穿过了花园里的那条石头小径，来到了大门口左侧的那个湖旁边，可我还是什么也没说。艳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跟着我走。 终于，她有些忍不住了：“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是的。” “那为什么还不说呢？”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真的不知道。”我简直有些嗫嚅地说。 “那……等你想好了再说吧，我要先走了。”艳说完，低着头就要走开。 “不行！”我一把拉住她，“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她停了下来。 “我明天早上就要离开学校，直接去日本。我父母希望我先到那里的公司去学习，以便以后能够单独打理那家公司。” “哦，那恭喜你了。”艳淡淡地说道，可那话里面分明还有些别的意味，然而我已经没有心情去仔细体会了。 “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对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记得，那是刚来报到的时候。” “没错。填写表格的时候，我的钢笔没有墨水了，便向旁边的一个女孩借了钢笔来用，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就是你。” “是啊，的确很巧呢。”艳轻轻笑了笑。 “后来在班级里面也看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们是同班同学。我当时真的很高兴。其实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一下子就说出来了。然而说出来之后，我感到了一阵的轻松。 “可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啊。”艳缓缓地说，但我感到她的身体似乎震了一下。 “因为我不敢。你那样优秀的一个人，不仅人长得漂亮，功课又好，舞蹈书法也样样精通。我自知自己配不上你，怕说了之后会被你拒绝，更怕说了之后会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开了头之后，我再无任何顾忌了，“等我下定决心要和你说的时候，才发现你已经和阿文在一起了。你也知道，阿文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只好再次把话咽回肚里去了。”我笑了笑，却感觉有些凄凉。的确，那段日子我真的有些恨阿文了，尤其是当他遇到问题竟然来问我的时候。可是阿文毕竟是我的好朋友，而且他也并不知道我对艳的感情，所以我只好打落牙齿吞到肚里去。 “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我突然觉得艳的声音有异，一抬头，发觉她已经泪流满面。 “不为什么。我明天就要去日本了，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我只想让你知道，曾经有个男孩子默默地爱过你！”我抬起头来看着天空，想以此来阻挡滑落的泪水，却挡不住哽咽的声音。 三年后的一天，我独自走在中山路上。 可能中国的每一个城市里都会有一条中山路吧，但日本好象没有。我现在就走在原来所在城市的中山路上。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与艳手牵着手漫步在中山路上的情景，然而终究没有实现过。 这是这个城市里最繁华的一条街道，而今天尤其显得热闹。街道两旁的商店都打出了过分煽情的横幅，来往的红男绿女们都带着鲜红的玫瑰和灿烂的笑容。一切都只是因为今天是2月14号。这个西方的节日现在似乎被越来越多的人当成了感情年检的日子，让人感觉感情不仅已经商业化，而且越来越程式化了。所以我对这个所谓的节日并没有什么好感。 忽然，我被人撞了一下，手中的公文包掉到了地上，我赶紧弯下腰去捡。这时，我听到了一个惶恐的声音在连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这声音很熟悉，但又很陌生，似乎已经有几年没有听到了。我在疑惑中抬起头来，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艳！”我失声叫道。 是的，是她！虽然已经三年多过去了，但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还是像以前那样的端庄美丽，只不过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艳也是一脸又惊又喜地看着我：“怎么是你？！”我们就这样站在街上相互看着对方，互不说话，连身边的人群车流经过都恍若未觉。 许久，还是艳先开了口。“你不是去了日本吗？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是的。我这次是回来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刚好碰到今天是情人节，所以就想上街来买点礼物。”我回答的时候，看到了她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你还在电视台上班吗？” “是啊。”她似乎愣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也准备上街来买点东西呢。” 沉默。又是沉默。我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而她也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没有言语。 这次是我打破了沉默。“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了。”我不知道如果再站下去，该怎样来收尾。 “好的，再见。其实我也有事呢。”艳说完，我们各自向前，擦肩而过。 走了两步，我又忍不住回过头去。“情人节快乐！”我朝着她的背影喊道。她停住，转身，淡淡一笑，轻声道：“谢谢！”我觉得她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但没有去深究，因为我再也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了。 我继续在街上走着，其实我并没有什么事，也并没有任何一个目的地。我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回答，或者只是因为那盒巧克力吧。 五点的时候，星给我打来电话：“晚上照老样子。”所谓老样子，就是像前两个情人节一样，几个老光棍们一起去找个地方泡吧。 其实我去了日本不到半年就回来了。因为我一直都忘不了艳，父母不得不又让我回到了国内。但我一直都不敢去找艳，只是向星等几位老同学辗转打听她的消息——听星说，她已经结婚，现在生活的很幸福——我怕打搅了她目前平静的生活。我也没有问她的电话号码，因为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拨打的。我只有一个她在大学里的传呼号码，但我从来都没有打过，这年头还有人会用传呼吗？我保留着它是因为我不愿意丢掉一切曾经与艳有关的东西，即使现在已经毫无用处了。 还是去年的那几个人。这帮家伙在事业上拼命打拼，但在感情上却总是不求上进，还以每年到这酒吧来过情人节为荣，自命为“自由主义”的斗士！ 酒吧里吵吵嚷嚷的，我们的话题从足球到彩票到央视的射雕再到海湾战争到“非典型肺炎”恐慌，除了事业和感情之外，无所不包。 不知怎么的，大伙说起了留在这座城市里的同学来。于是乎，一个同学提到了艳。这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艳。我虽然想极力装作心平气和的样子，可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颤动，只好拼命地喝酒。星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变化，连连给那个同学使眼色。可那个同学好象没有注意到，仍自顾自地说。星只好走过去，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可能时因为喝了一些酒的缘故吧，那个同学在听了星的话之后反而发火了：“他怎么了？不就是没有女朋友吗？我也没有呢！”星有些尴尬地站住了，那个同学还是一个劲地往下说：“明明两个人都相互爱着对方，却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来，还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说的，烦不烦啊？” 我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星的衣领，狠狠地说道：“说！你们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情瞒着我？”星挣脱了我的手，苦笑着说：“到了现在我也不得不说了。”“你们是不是也都知道？”我扫视了在座的几个人一眼，吼道。相信我那时的眼神能人给吞了。 “天，这不能怪我们，是艳不让我们说的。”星整了整领口，咳嗽了两声，才说，“其实她早就和文分手了，却一再叮嘱我们不要告诉你！”我猛地一震：“什么？她和文分手了？什么时候？” “是的。就在刚毕业的时候，她对文说其实她真正喜欢的人是你！”星看了其他人一眼，说，“这事我们大家都知道，除了你，因为她死活都不肯让我们告诉你这些。文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开这儿的。” “她喜欢我？怎么可能呢？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涌上了我的心头。 “你那时候那么酷，从来都不苟言笑的，谁敢跟你说啊！”星有些揶揄地说。原来那时候我跟班上的女生关系都挺好，经常有说有笑的，但到了艳面前却常常说不出话来，所以很少跟她说话，以至于她竟认为我并不喜欢她。她之所以会和文走近，也是因为文是我的好朋友，她可以从那里打听一些我的消息。后来由于文对她很好，而我竟然也在帮文追她，心灰之下才接受了文的感情。而我的那一席话，却又让她和文分开了。 “那她知道我后来的情况吗？”我连忙问。 星回答：“她哪知道，你又不让我们告诉她！她一直都以为你还在日本，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呢。” “快告诉我她的电话！”我一把抓住星的双肩。星微微皱了一下眉，我赶忙松开了手，但仍焦急地看着他。 星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递给我，说：“这是她的手机号码。”可是手机传来的却是无人接听的声音。“可能是刚好没有带在身上吧，”星说，“打她家里电话试试吧。”仍然无人接听。 我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她怎么会在家里呢？我想起了她手里拿着的巧克力。刚刚燃起的一丝火花又渐渐暗了下去。 星突然一拍脑袋，说：“对了，她一定去她姐姐家了，因为今天是她小外甥的生日。她还曾说要买盒巧克力来做礼物呢。”原来是这样！我心里一宽。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姐姐的电话！“也许真的是没有缘分吧！”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喝醉了酒的家伙突然嘟哝了一句：“你不会打她传呼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传呼她一定会带在身上的。”星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传呼？她还有传呼？”我忙追问。 “是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然一直还保留着大学时的那个传呼，每年都按时去缴费。”星接道，“现在还有谁会用传呼呢？她却天天带在身上，白白浪费了钱而已！哎呀，我们没有记她的传呼号码……” 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只是颤抖着拨出了那几个在心中已经不知背了多少次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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