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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众号所发文字、视频和图片欢迎转发、分享、赞赏、评论和转载（纸媒刊发请联系我们并注明出处）  “深圳文学杯”第六届“田青打工文学奖”应征稿 回首打工岁月 蒙 珍\广西横县 入首饰厂之前，我曾进过二家工厂，都是要上夜班的，十二小时制，两班倒。那种熬漫漫长夜的滋味，无法言说。那种因瞌睡，疲倦，失望，而对生命厌倦的感觉，如同一尾蛇似的盘居在我的心里，时刻令我心寒。不打工，如何生存呢！如何解决温饱的问题呢！ 所以当辞了一份工作的时候，最多休息十天半个月，当银行的存款如同握在手里的光阴似的漏走的时候，一个人孤独的在异乡，连呼吸都觉得疼痛了起来。所以，进厂，谋一份糊口的工作，又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我是借身份证入首饰厂的，渴望一份轻松，朝九晚五的工作，那都是如同天方夜谭似的可笑。内心是忐忑不安的，翻江倒海，心脏快速跳得疼痛了起来。置身于陌生的环境，我都错觉的以为自己是一头被食肉动物盯上的猎物，连呼吸都是慌乱的。 首饰厂没有宿舍，但每个月可以补贴住宿一百块钱。所以还是欢天喜地的四处找落脚的地方。太贵的租不起，所以只能租便宜的房子，可是便宜的房子好多都是些用厚纸板隔开的小房间。一百多元每个月的房间。那个时候，内向沉默，不喜欢与别人合租，别扭的青春，如同丑陋的伤疤不敢轻易示人。更因为自己那个时候喜欢看书，写日记，或练习写文章。喜欢独居，如同一只孤独又倔强的幼兽似的，拼命的与叫做命运的敌人抵抗。 订单太多，我们部门的生产单排得满满的。每天要加班到10点半，那种日积月累的疲倦，令人如同漏气的气球似的干瘪。生命如同一朵失去阳光、水份的花朵似的干枯。生活寡味得如同是被囚在一个枯井，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遮天避日的包裹着自己。 有一天部门主管，在老板处受气，回到车间，脸色腊青的，然后一个一个的骂新员工。他骂我：“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出了这家厂，你在外面不饿死才怪呢！”语气刻薄，一针见血，他受一个人的气，车间有几十人受他的气。内心犹是千军万马在撕杀，精神世界轰然嘣塌。我真的是一无是处，真的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吗？出了这家厂，我会饿死吗？那种自我怀疑、否认、如同洪水滔天似的冲毁了我的精神城堡。真的，那个时候自己如同一只被语言的利箭射中的猎物，那么的不堪一击。那种如同丧家之犬的耻辱，好长一段时间都悬浮在空气里，令自己无处逃遁。恨不得自己马上在这世界上消失。年轻的心，如同被破碎的玻璃扎得血流成河。辞职、辞职，如同是狂风暴雨中出现的闪电。狰狞吓人……我的愤怒如同一条火龙似的吞噬着我的全部世界。可是我刚刚租下房子，而且还买了一个小小的书桌，已身无分文。贫瘠与尊严交战着，如同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的火花带闪电。痛苦，耻辱，愤怒，生命深处无法言喻的哀伤，如同是黑暗中的地流，汩汩地流淌在皮肤覆盖下的血管。可是我还是留下来了，英雄也为五斗米折腰。何况这个在异乡无依无靠的小女子呢！有时候是要上夜班的，上夜班的时候，那因深夜带来的疲倦、瞌睡、累，如同海啸似的淹没生命。这个时候，我都会如同被囚起来的兽似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多么想挣脱如此的打工生活，可是没有文化，没有一技之长，没有文凭的自己，如何才能逃脱如此乏味的人生呢！ 凌晨过后，窗外，马路上就会有一个瘦瘦的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在挥洒着大扫把“沙沙沙…”的扫马路，偶尔有一辆车呼啸而过，突兀，如同投一颗石头入平静的湖，咚的一声就归于寂静了。内心有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绪涌上心头。是的，我们都是逃离乡土的人，来到这传说中黄金遍地的他乡，苦苦地挣扎。可是别人的城市，没有我们的一砖一瓦，一门一窗，我们都是过客，我们的灵魂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在时代的潮流中，我们这些打工者，如同受委屈的孩子无处诉说。我们大多数打工者都是被工厂囚禁肉身，我们年轻的生命及飞扬的青春同时也被囚禁起来。在异乡，我们是被折断翅膀的鸟儿，我们是被囚禁的兽，我们是被时代的夹子夹住手脚的猎物……我苦闷，那股苦闷令人窒息。我的内心需要一个倾泄苦闷的缺口，生命需要上帝拯救。所以我阅读，我写日记，我不辞辛苦的摘抄大段大段的文字。我自修汉语言文学，我下班后去学电脑，周末的时候去图书馆听讲座。自己如同一只叛逆的兽类，在飞逝的时间里偷偷的努力，努力练习某一天强大到可以与命运之神的力量旗鼓相当。人生因梦想而发光发热，而人生又因为求而不得而痛苦着。矛盾的人生，在拉扯作战着，如何去追求梦想，如何才能实践梦想呢！ 每天做着味同嚼蜡的工作，内心有一份深深的厌倦在体内熊熊地燃烧着。我开始厌倦这份可以谋生的工作，厌倦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仿佛那只叫做岁月的蜘蛛在一口一口的吞噬着我的灵魂。放眼看看身边的同龄人，她们活得多么潇洒。她们满心欢喜的迎接着一又一天的烟火人生，奖金、工资、爱情，那已是她们的全部了，简单的活法或许更容易获得快乐幸福呢！ 可是我不快乐，我的青春，我年轻的生命，我的梦想，都如同是一片生长在潮湿角落的苔藓，满身心的散发出潮湿发霉的气味。每天，挣开眼睛，一想到又一天漫长的时间要呆在那间窄小的车间，空气无处不在的弥漫着腊胶的气味，内心就如同万箭穿心似的难过。辞职、辞职，我迫不及待的要逃离这人间的地狱。 是的，后来好多年我都是不停不停的进厂，出厂，周而复始。命运的不可捉摸，如同是反反复复地做同一个恶梦似的。过了十几年，回首那段痛苦不堪的打工岁月，那颗曾脆弱得如同玻璃似的心，在岁月那风剑刀霜的打磨之下，逐渐的变得强大而坚强。那段阴暗孤孑一人的日子，把自己历练成一个战士。然后我如同一个窥见天机的顽童似的，冷笑。借用一个电影人物的台词：“命由我不由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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