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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有一个独行骑士

 江月之声 2021-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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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张地图,但又不是一张普通意义上的地图。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一个摩托车手独自骑行穿西藏、跨新疆、奔突于祖国的边境线、走东闯西、北上南下而留下的轨迹图,你是不是感到有一些惊讶?

  彩色的曲线一共有六条,每一条都记录着独行者的足迹。

  黄色:始于2009年6月,历时21天,行程约8000公里。自安阳到西安,越秦岭,到达四川的都江堰,过雅安、康定,经西藏的左贡、波密、林芝到拉萨,然后开始返程,穿当雄、那曲,翻唐古拉山,入青海的格尔木、西宁,过甘肃兰州,到陕西壶口,回到起点安阳。

  绿色:始于2009年8月,历时10天,行程约3000公里。自安阳到山西平遥,经河北张家口、内蒙古锡林浩特和赤峰,河北承德、唐山清东陵、天津,转河北衡水,回安阳。

  橙色:始于2015年8月,历时23天,约8000公里。自安阳到湖北武汉、湖南长沙,再到广西桂林、钦州、凭祥友谊关、德天大瀑布,经贵州荔波、都柳江、遵义,穿湖南的湘西、常德,回安。

  紫色:始于2016年6月,历时20天,行程约8000公里。自安阳到北京、河北张家口的草原天路、内蒙古锡林浩特、阿尔山、呼伦贝尔、满洲里、额尔古纳、黑龙江的漠河,经大兴安岭、黑河、牡丹江、绥芬河,走吉林珲春、图们、延吉、长春、辽宁铁岭、沈阳、大连,乘海轮到山东烟台,返安。

  蓝色:始于2017年8月,历时15天,行程约6000公里。自安阳到陕西西安、宝鸡,经甘南什巴沟大峡谷及朗木寺、四川的色达、汶川,到陕西的汉中,最后返回安阳。

  红色:始于2018年8月,历时28天,行程约12000多公里。自安阳到陕西的榆林、宁夏中卫、新疆哈密、巴里坤、乌鲁木齐、独山子,翻越天山到库车、英吉沙、叶城,走新藏公路,穿越无人区到达西藏的阿里、拉萨,然后经四川的芒康、云南的梅里雪山及香格里拉、大理、昆明,到达贵州贵阳,然后返回安阳。这次骑行里程、时间最长,也最为艰险,其中有号称“世界屋脊上的屋脊”的死亡之路——新藏公路,平均海拔均在4500米以上。无人区达500公里。

  

  可以这么说吧,一辆摩托车,一个独行人,用自己特有的一种方式,开启了一次又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他最东端到过黑龙江的佳木斯市,最西端到达新疆的喀什,最南端到达与越南交界的广西凭祥友谊关,最北端是黑龙江的漠河。他的旅行摒弃了现代便利的飞机、火车这样的交通工具,而是选择了一种艰险又孤独的骑行方式,苦行僧一般,丈量着祖国的一片片土地。

  这个摩托车手就是我们这篇文章的主人公——独行骑士刘红。

  我很好奇,曾问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出行,他的回答很简单:“喜欢呗!以前常出差或旅行,都是坐火车、乘汽车,基本上把内陆的景致都转遍了,后来一门心思去西藏,而且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也曾经设想过很多次用什么交通工具最好,最后突发奇想:骑摩托车去!这样更灵活,方便深度游。那时为了进藏,临时买了一辆摩托车,谁知一发而不可收,从此迷上了摩托车旅行这项运动。感觉这种方式很自由,风直接吹打在身上,自己像一个古代的骑士。”

  可是,独自一人,走这么偏远的路,会不会遇到危险陷入困境呢?

  他说:“当然会了。很多次。”有时会进入没有道路的泥泞的荒野,有时会遇到狂风雨雪等恶劣天气的突然袭击,有时骑行几百公里都看不到人烟,有时摩托车会坏在路上不得不在野地里露宿,甚至在等待救援的过程中都能听到野狼的哀嗥。

  印象深的,有一次在甘南穿越人迹罕至的车巴沟、什巴沟大峡谷的时候,一路都是砂石路,花了四个半小时才通过。还有,在进入珠穆朗玛峰保护区的一个腹地时,想走一条小路,其实那也不算什么严格意义上的路,地图上标识的是Z717,走了70多公里,在泥水中跌跌撞撞地前行,对于摩托车友而言,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极限挑战,出来后,忍不住在那个里程碑牌儿上写下了“逃离Z717”的字样。在骑行至波密原始森林的途中,天黑了,摩托车坏在了雪地里,只有想办法找别的车帮忙,结果车来了,用绳索拉都拉不上去,只好再求援,最后还是来了辆大卡车才救了急

  其实,骑行是一件很耗费精力和体力的一件事,有时候累坏了,都会有意外发生。一次是在中越边境沿边公路200多公里处,车翻了,人砸在摩托车下好半天挣脱不出来,四下里望,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好在受伤不重,只有慢慢自救。还有一次在左贡,好不容易见到了投宿地,一下子车速没控制好,竟把人家的玻璃门给撞个粉碎,幸好戴了头盔,不然可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讲故事的人,侃侃而谈;听故事的人,却感到惊心动魄。

  一个人骑行,走很远的路,所去的地方有的甚至是生命的禁区,这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骑士刘红一路走了过来。

  我问他:每次出发前,您是不是都要做好最充分的准备呢?

   “那当然,非常充分。坐骑很关键,第一次出行买了辆轻骑铃木风暴太子150—B摩托车,后来感觉150排量不能满足出行需要,又购置了一辆排量稍大的进口车。出行前一定先把车辆检测好,带上维护用的备用内胎、零件、气筒、胶带等。自身装备,如头盔、护肘、护膝、防护服,睡袋、雨衣、相机、地图,甚至一些路上有可能遇到的急救药品,都要带好。——总之,一句话,从战略上藐视它,在战术上要重视它。比如高原安、红景天这些药品,还是要提前准备的。”

  说到高原反应,我觉得有点恐惧感:“吃这些药品管用吗?”

  “有些作用。我第一次上青藏高原,纯粹是喜欢,就是冒险。其实,对于高原反应,人会慢慢适应的。初次上高原的话,到海拔三千多就开始有反应,去过了一次后,反而就没有那么强烈了,所以我第二次第三次去西藏的时候,一直持续在平均海拔四千五以上,反应也不太强烈。不过,住宿的时候,还是要避开海拔相对较高的地方,否则,在平原住惯的人到了含氧量只有平原的50%-60%的高原区,就会出现头痛难以入睡的情况,那种感觉就像是煤气中毒一样,我曾在海拔4650米被称为“死亡之地”的五道梁住过一宿,过后,我都佩服自己的勇气呢!哈哈!”

  “您这样特立独行的旅行,是不是会看到很多奇异的风景呢?肯定会有一种特殊的感受吧?”

  嗯嗯,美不胜收。穿林海、跨雪原的畅快,有;徜徉于香格里拉酒吧街的浪漫,有;在少数民族风情的竹楼隐约能听见侗族大歌,听到“最后的枪手部落”岜沙的枪声,这种异样的震颤,有;眺望黑龙江对岸割让的土地海兰泡、江东64屯,产生的屈辱感,有;伫立在对印反击战牺牲的烈士陵园,那种庄严肃穆与发自内心的崇敬,有。

  他讲到信徒心中的世界中心“神灵之山”的冈仁波齐,外形就像是金字塔,棱角分明,坡面如同打磨过的一样,整整齐齐。它的山顶终年白云缭绕,如同仙境。如果某一天谁能有幸看一眼它的真容,那一定就是莫大的福气。他又讲到天山深处的那拉提草原,他说,走过的那么多草原,只有这里的草原才最美。内蒙的草原只是大,植被单一;四川的草原过于低矮,还夹杂有泥洼沼泽;只有到了那拉提草原,才知道原来草也可以长这么高,野花也可以这么繁复、缤纷、亮丽,而且这里的草原又与奔涌的河流、茂密的森林、起伏的山脉相连在一起,还有身着哈萨克特色服装的牧马人隐约在花草间,更觉是一幅民俗风情画了,令人陶醉。

  

 

  他还谈到藏族人有磕长头的民俗,原来一直以为他们这样做,是为自己为家人祈福,其实不是这样,虔诚的藏民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为众生祈福,其境界让人肃然起敬。

  

他又谈到亲眼目睹的当地人举行天葬的仪式,那是在甘肃和四川交界的郎木寺,在一个后山的斜坡上有座天葬台。天葬是藏族和蒙古族等少数民族的一种丧葬形式。那里的人死后,家人会用白布把尸体包裹好,请天葬师扛走,扛走时是不允许家人跟随的。天葬师把尸体送至天葬台,分割好,引来鹰或者其他鸟类甚至兽类来吞食。这样,死亡就是灵魂脱离了旧的躯壳,人就可以轮回往复了。

  那天拂晓,有些阴冷。三个天葬师在天葬台开始点起松枝,空气中随即弥散有松烟和尸臭的气味,不久,就有几百只秃鹫蜂拥而至。天葬师先是将尸体用刀分解,到了后期就直接用斧头来砸,然后再一点点扔给秃鹫吃。老实说,这个场景相当血腥,但当地的民俗认为,这种天葬就是一个人对自然对世界的最后的布施。

  骑行在陕西、甘肃、新疆一线的古丝绸之路上,常常会看到野骆驼、野驴等,生动而又鲜活,像是一幅幅流动的画卷。有时又看到一些凝重的标志性的古建筑,那就是古烽火台。虽说有不少古烽火台是上千年的遗迹,但其本身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建筑材料,只是用了一些土夯实了堆集在一起罢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烽火台已经风化了。以前这种东西还是很多的,但现在留存下来的越来越少了,很可能以后会更罕见。远远看去,烽火台似乎平淡无奇,但一想到它在历史中曾经扮演的角色,不禁又有了一种苍凉之感。

  他说:“其实上面说的这些,仅仅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在骑行中,看风景,观民俗,品美食,交朋友,那种快乐又怎么能够说的尽呢?”

  这就是刘红,一个“曾经骑行闯天涯,风霜雨雪看繁华”的人,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一个用足迹记录生命历程的人。

人们常说:“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人生,何尝不是一场漫长的旅行?它需要我们不断地登高,不断地望远。路上见到的人,路上经历的事,路上看到的景,都将成为我们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也许看过了繁华,平淡的人生才别有一般滋味吧?

构思于2020-3-15

定稿于2020-3-21

【备注】

  文中所有图片均由“江月之声”特约摄影刘红老师拍摄。

  ——对,您猜的没错,他就是文中的那个独行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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