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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情》,一场难得的精神盛宴

 江月之声 2021-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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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题材的电视剧不好拍,因为它涉及到农民这个特殊群体的定位问题。仅仅立足于“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这种认识,很容易拍成同情与歌颂并举的苦情戏;若以“山乡巨变”为基调,又往往流于庸俗化、概念化、图热闹、轻质量的不良倾向。

  ——《山海情》则不如此,它没有回避农民自身固有的劣根性,也在试图揭示这种劣根性形成的原因,更是展现了新时代农民对苦难生活的抗争以及追求新生活的勇气。农民群像是多侧面的,是动态的,鲜活的,因此也更真实,更能让观众产生共情。 

  场景宏大,链式推进。一部《山海情》,一幅世态画。总集数不长,只有短短的23集,但它浓缩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国家扶贫工作的开展以及宁夏西海固人民生活状况的变化,如果赞其为一部气势恢宏的创业史,一点也不为过。全剧按照时间的顺序和扶贫工作的深入来铺陈,基层干部马得福贯穿始终,其他一个个典型人物的塑造构成了流动的链条:劝说移民展现的是马喊水的智慧,通电困难带出了李水花的坚韧,得宝出走反映的是农民的挣扎,麦苗打工体现了对口扶贫的成效,陈县长、凌教授的到来与离去,有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的慷慨,张主任在剧首出场,在剧终离世,首尾呼应,也有向勤勤恳恳为扶贫工作奉献一切的基层干部致敬之意。全剧的写实与提炼,堪称典范。

  

  矛盾错综,泪点不断。农村贫穷落后,百姓土里刨食。政府提倡移民,村民故土难离。新村建设困难重重,利益纷争举步维艰。而这些矛盾都是通过人物的个性冲突来展现的。李大有,保守中有狡黠,虽是火爆脾气,也自有他的爽直;马得福,勤勉,敢担当,处事果决,能屈能伸,很接地气。李水花对父亲的一跪,是对自己命运的屈服;马得宝对兄长的怒吼,是对现实不公的控诉;麦苗对父亲的抱怨,是自己情绪的迁怒,而白校长的体谅,则以父爱的宽厚让人瞬间泪奔;村民自发地为凌一农送行,是对凌教授最高的褒奖;马喊水关掉村喇叭后的呜咽,是对生养自己的这片贫瘠的黄土地的眷恋。几乎每集都有以情动人的泪点,使得这部大剧气势恢宏,精彩纷呈。 

  

  人物鲜明,细节传神。以马喊水上车返乡为例。得宝闯了祸,马喊水不得不把尕娃妈送回涌泉村调养。临行前,得福得宝两兄弟送父亲上车。得宝说:“爸,包都放好了,在上头呢。”马喊水回过头,盯着得宝看了下,有责备,也有心疼,但不说一句话。随后,眼皮耷拉下来,转移了视线,不再看他,只是和得福匆匆叮嘱几句。车要开了,得宝又说:“再见,爸。”这时,马喊水仍是不搭腔,甚至连头也不回,只是眨巴眨巴眼睛,眼皮往上翻,扭转身去,给了得宝一个后脊背,直接上车走了。马喊水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得宝的不满和惩戒,既是情绪的一种宣泄,也是对得宝的一种无形压力。马喊水表情丰富、自然,把父亲复杂的内心世界展露了出来。

  个性共性,相互映衬。凌教授和白校长这两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代表了这个社会的良知。他们的身份和使命不同,一个是帮助农民在物质上脱贫致富的科技专家,一个是在农民的下一代播下文明种子的教育工作者。但他们却有着共同的秉性:认认真真做事,诚诚恳恳待人。他们内心澄净,不为虚名所累,干事业极其投入,热忱而坚定,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凌教授为了稳定菇民种植的信心,不惜自掏腰包来贴补差价,甚至为了菇民的切身利益与中间商打起架来,这哪里是他作为教授该干的事?白校长为了让村里的孩子接受思想的哺育,反对他们不读书就外出打工赚钱,不惜拦车堵截、与学生家长争吵、去户籍部查年龄,为了改进办学条件甚至变卖了捐赠物资去修建操场,这哪里是他作为校长可以干出的事?他们貌似有些痴与傻,他们的所作所为貌似不合情理,但他们依然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知识分子的“迂”与“顽”,在这里就是一片赤子之心哪。

那,我走了

我,好好工作等你回来!

  方言土语,充满活力。方言版的《山海情》反应生活更逼真,人物表现也就更有张力,观众的审美也得到了更大的满足。南方的福建来帮扶西北的宁夏,是不同的区域文化的对接与交融。闽南话,带着海风的潮气,西北人听起来吃力;西北土语,裹着黄沙的凌厉,福建人听起来费劲。二者鲜明的地方色彩,在戏剧中就充满了喜感。交流需要翻译,翻译时又会加入通俗易懂的演绎。随着语言交流的障碍打通,地域间的隔阂也被打通,心灵的沟通更加顺畅,携手并进才能化为现实。剧中有个感人的场景,陈县长任职期满,要和马得福告别。陈县长握住马得福的手,用马得福的北方土语说:“那,我走了。”马得福则用对方的闽南话来回答:“那我,好好工作,等你回来!”特殊的告别方式,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走咧走咧,走远咧

  亮点频现,荡人魂魄。以晓燕唱歌为例。“走咧走咧,走远咧”,晓燕说,这是妈妈经常唱的歌。剧中,李水花是一个善用眼神和笑容来表情达意的人,温柔而隐忍。水花怎么唱的?剧中没有出现,但女儿晓燕的歌唱,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水花的内心世界。童声非常非常干净清亮,一下子就击中了人们柔软的内心。“走咧走咧,走远咧”,有水花望着自己的初恋渐渐远去的伤心难过;“走咧走咧,走远咧”,有水花要逃离涌泉村反抗包办婚姻的决绝;“走咧走咧,走远咧”,有水花难以摆脱宿命的无奈,“走咧走咧,走远咧”,有水花(又岂止水花呢)带着全家离开涌泉村追求新生活的咏叹。歌是女儿晓燕唱的,清澈,嘹亮,希望晓燕仅仅是在唱这样一首好听的歌,而不要再走水花那样“眼泪的花儿把心淹咧”的路。

  总之,这部剧的成功,得益于丰富厚实的脚本,更得益于众多艺术家的倾力打造。一部《山海情》,一幅波澜壮阔的时代变迁图,记录着苦难,记录着艰辛,记录着拼搏,也记录着收获。既恢弘大气,又不失人间的烟火气,对观众而言,这的确是一场难得的精神盛宴。

20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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