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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东北抗日联军战例的研究一定要重视参考日伪档案资料和同一战斗的指挥人员或当事人的回忆，方可纠正我方记载的一些错讹，例如王明贵将军的回忆录《踏破兴安万重山》中的一些记载错漏之处就很多，错误产生的原因可能由于档案文献的不足，还有年代久远记忆不准和遗漏有关，试举几例，以补充有关内容，尽量还原王明贵将军指挥的一些战斗的具体史实： 《踏破兴安万重山》1940年关于与日伪军的作战经过，第153页：“1940年11月4日，在内蒙古莫力达瓦旗后太平桥附近，三支队与伪军孙强、陈学指挥的部队发生激战。”“1940年11月6日，在格尼河西尚家屯遭到日军敌机轰炸，后遭到日军汽车运送的步兵和骑兵的追击，激战数次后才摆脱这股敌人的追击。”在153到154页记载：“1940年11月7日，在金山堡屯，日军以骑兵和炮车与三支队激战，三支队且战且退，直到甘南县千家户屯附近才将敌人击退。”“1940年11月9日，三支队在博克图以南卧牛河东山地区与日军杜纲部队、伪军孙强、陈学部队交战三次，双方均有伤亡。是夜成功突围。”“1940年11月中旬，三支队在雅鲁河支流阿木牛河缴获日本林场，得到部分粮食。”“1940年11月中旬，在蘑菇奇三支队与日伪军激战一整天。天黑转移时，教导队长张绍华击毙日军杜边少将。” 伪满第三军管区司令官王之佑1954年8月8日在他的笔供中说：“王（名）明贵领导的抗日军，人数不满二百，但因为都是骑兵，地势熟悉，行动敏捷，活动范围包括黑河、龙江、兴安东三个省。我就也用骑兵，令骑兵二十一团长陈明山率骑三百人，担任讷河县以北嫩江县地区；第三教导队骑兵团长孙强率骑兵三百人，担任讷河县以南龙江县地区；以步兵团长陈学信率两营进驻讷河，援助两个骑兵部队。由十一月开始活动，在嫩江县某地，陈明山部队与王明（名）贵抗日军交战一次，死伤三四十人，王明（名）贵即过江进入莫力达瓦旗，约在十天后，接到第十军管区通报，王明（名）贵由扎兰屯西北又向东南方向移动。我遂命令孙强过江，在甘南县境与王明（名）贵遭遇，战斗一次，王明（名）贵部下死伤约十数人（具体情况记不大清）。孙强追击过铁道南，在阿荣旗内某小村庄（距成吉思汗站南十数里）追击，连长日系上尉某战死，乃停止追击。”（《东北大讨伐》451——452页） 以上为王明贵将军和王之佑的回忆，基本上为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作战，但回忆的重点各有不同，都有记忆的错讹之处。如具体时间，人名，死亡的人数等等。王明贵将军把陈学信误记为“陈学”了，王之佑把王明贵误记为“王名贵”了等等。关于击毙日军少将与王之佑回忆击毙“连长日系上尉某”是否为同一次战斗还需进一步考证。 《踏破兴安万重山》1942年与日伪军的作战经过记载了很多次，但王之佑回忆的一次似乎在《踏破兴安万重山》中却找不到相同的战例。王之佑回忆：“1942年春（大约四月，记不大清），我接到嫩江县长电报：'王明（名）贵等约一百五六十骑兵由江西窜入嫩江县北部，请派兵出剿’。我当时直接命令骑兵二十一团长陈明山率兵进剿。由陈明山命令少校连长仁某某（名忘了）率兵一百六十名，自讷河出发到嫩江县北部霍龙门附近与王明（名）贵遭遇，战斗结果抗日军死伤九人（约死五、伤四），并损失马匹、枪械，追击出嫩江县界而还。”（《东北大讨伐》451——452页） 关于王明贵在霍龙门一带活动《踏破兴安万重山》148页到152页有记载：“1940年10月中旬，三支队攻占北黑铁路供应物资站，解决了部队需要的军马、冬装、粮食和武器弹药，剩余的军用物资和汽油等均被付之一炬。” 最近我又查阅了萨苏提供的《关东军司令部共产匪军态势图》在这个图中也有王明贵将军在霍龙门附近与敌人战斗的明确记载：“王明贵主力兴安金场袭击：六月二十三日一时三十分第三支队王明贵匪约巴士名小兴安金厂（嫩江县汗达气霍龙门东北方月四十千米，袭击了警察队、自卫团并解除了武装，损失现金一万一千元，并进行了抗日宣传。）”这份态势图是昭和十三年三月制版，十五年八月修正。昭和十六年六月三十日关东军参谋部调制。按昭和十六年六月三十日来算应为1941年6月，说明关东军情报部门的工作效率很高。《踏破兴安万重山》173-174页也有这次战斗的记载：“ 1941年6月23日深夜，三支队袭击黑河罕达气金矿，缴获步枪百余支，子弹一万五千发，黄金10两，还有40匹马和部分粮食和食品，破坏了日本采金船。”。为了进一步查证其他书中有无此次战斗的记载，我又翻阅了被列为全国百佳图书出版单位的长春出版社出版的《东北抗战实录》一书，该书的记载整整差了一天，时间为6月22日。 有意思的是陈雷的《征途岁月》第189页记载1940年6月23日也有一次在霍龙门附近袭击罕达气金矿的战斗，这次战斗也是王明贵将军指挥的。巧合的是时间也是6月23日。《征途岁月》中的记载是依据陈雷的日记，而这份日记后来遗失被敌人获得，后又失而复得，现存档案馆中。这本日记的复印件我在陈雷家看过，关于这次战斗记载得很详细，而且还有陈雷手绘的地形图。关于这次战斗王明贵将军的《踏破兴安万重山》却没有记载，不知为什么。 关于王之佑回忆的1942年春的战斗和陈雷关于1940年罕达气战斗只能说是王明贵将军把这两次战斗遗忘了，也说明在霍龙门附近王明贵将军所部与敌人进行过多次战斗，甚至一天中都有好几次战斗。 通过以上几则史料的对比，完全可以还原王明贵将军所部与敌人作战的一些场面和态势，通过这一比较也说明在历史研究中占有资料的重要性。 一位令敌人闻风丧胆，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晚年在写自己的回忆录时，因资料所限和记忆衰弱的原因，遗忘了很多精彩的战例细节，这是一件令人十分遗憾的事情。但是历史就是历史，随着外面的史料被萨苏这样的有心人挖掘出来，东北抗日联军史上已经失落的记忆的碎片又被一点点找了回来，通过系统的科学的整理，逐步恢复了这段历史的本来面目。历史的魅力就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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