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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韩雪丽
荣莲和庄思辰的相处里，有个特别奇妙的现象，二人彼此都看不起对方，荣莲感觉，庄家没什么真本事，是命运好，眷顾了他们，他们是拆迁的受益者，这不是靠本事，而且，去了庄家几回，庄家的作风，还是原来的作风，明明是别墅，不养个花鸟儿，种的是菜，一院子是菜，物业也不怎么管。这里的人，大多是附近的居民拿了巨额的拆迁款，所以还是从前的氛围，而且庄家没什么仪式感，不似荣家，人人过生日，人人重视节日，花是花，红酒是红酒，可庄家不同，庄家的人，其实没什么仪式感，都是随意打发了，庄思辰的母亲，明显还是从前的生活习惯，特别朴素。可是还特别会瞧不起人，可能因为彩礼的事，看荣莲有些像看自家买的一个贵重物品，在权衡值得不值得，似乎有些打量物品的意味，庄思辰的父亲，天天必有白酒，吃了饭， 就是在外面转悠，钓鱼打牌，反正，人是逍遥得很。这个家里，看得出来，和荣家不一样，荣家是女人说了算，庄家不是，庄思辰的妈妈，成天辛苦操持家务，儿子丈夫，总是挑三挑四的。所以荣莲脱口而出， 可是话一出口，庄思辰的脸白了， 一脸的愤怒，随手一个耳光，荣莲有些蒙了，从小到大，没吃过亏，没挨过打，她不是软弱的小女人，她上前，给了庄思辰一耳光，力度比庄思辰的不轻，而且，她不考虑什么风度，索性扑上前，冲庄思辰的脸抓了几把。庄思辰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厉害，他一把推开荣莲，没想到荣琏没站稳，跌坐在地上。荣莲起身，拿起酒瓶子，朝庄思辰打过去。庄思辰躲开了，侍者上前，拉开了两个人，荣莲不怯场，二话不说，就是大哭。侍者到底不敢使劲抓她，荣莲趁机走了，他们扣住了庄思辰，让他赔偿。出了西餐厅，荣莲有些气喘，好似刚才的事，是一场梦，怎么成了这样，她不解，有些委屈，有些后怕，她招手叫来出租车，上了车，直接回了家。她进了家门，才感觉委屈，抱住宋主任大哭起来，荣树今天回来的早，看见妹妹这样子，有些惊讶，荣莲的好处是，她和人相处，没有人欺负她，她总要占上个风，小时候，没少打架，他没沾什么光。荣树和杨蓉也在外面争吵，不过声音都不放大，怕人笑话，可是妹妹居然直接拿酒瓶子，他叹为观止。不过，有些生气，庄思辰什么东西，这样对你，还先动手，这个孙子，就是欠打，怎么，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收拾他一下。宋主任皱眉，别胡说了，多大的人，说话过脑子吗，那是你妹夫，能打吗，你一边呆着去。荣树惊恐，妈，你疯了，现在这样，没领证算是万幸，还什么妹夫，在外面，公开场合，就敢动手打女朋友，是打脸，那是荣莲厉害，要是荣莲不厉害呢，白打了呀。荣莲叹了口气，我，我不和他结婚了，这样的人我不嫁。宋主任还是好言好语，行了，我家姑娘委屈了，妈给你做主，咱先洗脸去，别的事，以后再说，分手是大事，你考虑清楚了。荣莲洗脸去了，宋主任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还是不愿意提分手的事，她劝荣树，你劝劝她，打小你们俩打是打闹是闹，你们关系近，两口子过日子，打架吵架是正常的，哪里为了这事，就闹分手。这时候荣川回来了，荣树上前，哥，你说咱妈是不是脑子有病了。荣树三言两语说了荣莲的事，你说，这个庄思辰，什么东西，满口跑火车就罢了，而且大庭广众下，就打女朋友，还打脸，幸亏是打得荣莲没讨了便宜，这孙子什么人品，欠抽。荣莲想说没事，可是看见母亲，马上说，有事，疼得很，大哥，我要个冰袋子，敷脸。我牙都疼了，那是打耳光呀，她看母亲。宋主任有些心疼，只好说，好了，老大，你去给她拿个冰袋子，要不然回头脸肿了。这时候，门外有人砸门，荣树不解，开门一看是怒气冲天的庄思辰，庄思辰上前，你们家什么家教，你女儿敢打我，而且，还拿酒瓶子，这是什么母夜叉。荣莲要说话，宋主任要赔礼，都不如荣树快，他飞起一脚踢向了庄思辰，庄思辰到是机灵，躲了开去。荣树抄起门后的墩布，你还有脸来，欺负我们家的人，我打不死你，我告诉你，你和我妹妹是没戏了，我打不死你，你以后敢出现在我家，就是找死，他上前。庄思辰一边跑，一边嚷嚷，没家教的一家人，什么东西，我还看不上呢，把二十万彩礼退给我，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费。他在楼道里高声大气，不少邻居，有的开门了，有的侧耳朵细听，宋主任大惊，此时荣树追下了楼，庄思辰一边跑一边骂，你家骗我彩礼钱，一家子都是骗子，骗子，在楼下碰见了回来的荣师傅，他拦住了荣树，你小子，又打架，干什么呢。荣师傅看着楼上还亮着灯的邻居，有些叹气，这孩子又闹腾，小时候如此，现在又如此，这是闹那样，前面跑过的是庄思辰，这是什么事，他感叹，拉住了荣树，你混小子，又犯混。庄思辰看见荣师傅，到不怕了，他知道这个老人老实，马上说，不是，荣莲打我呢，你看我的脸。那当然，路灯下看不清什么，不过荣师傅明白，是互打，他的女儿，他清楚，打小不吃亏，不是挨打的人，不过也是丢人的事，他要说什么。荣树大喊，庄思辰你个混蛋，打女人不是人，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我抽不死你，庄思辰开车跑了。荣树这才不吵了不喊了，他也有些虚张声势，明白，不能真打个什么样，那样成了笑话，他是吓唬一下，重在声势，反正，他在这个小区里，小时候是打架王，那时候，又帅气又酷。荣师傅叹气，怎么，说结婚，闹一出，还结婚吗，这个丫头不省心。荣树说，爸爸，这样了，还结什么婚，结婚也是麻烦事，三天两头打来打去，你丢得起人吗。荣树说，你劝劝我妈吧，还做梦呢，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儿，不是什么好人，别坑了我妹妹。父子二人上楼，荣莲现在正骂着，什么东西，不用我二哥抽他，我就能抽他。荣川也皱眉，妈，你这不合适吧，这样了，有用吗，还是算了吧。反正荣莲不情愿。荣树冷笑，妈，不是这么好的人，一个打女人的，还好，好个屁，是这么好的条件哪里找，我就不懂了，如果荣莲在意这条件，她自然不是这个作派。到了现在，宋主任的态度，连荣师傅也看不下去，他摇头，看看宋主任，当了孩子的面，没说什么，只是进卧室了，他懒得现在说什么，荣树看看荣莲，看来你是要和妈表个态了，我支持你的决定，荣莲你的年纪没大到不分人就要结婚的地步，何春苗都三十了，你看人家急吗，不找了大哥这么优秀的青年，要我说，咱家的条件，不比何春苗差，你比何春苗个子高吧，能挣钱吧，不要委屈自己。这一场变故太快，荣川才反应过来，这方面动手，不及一弟一妹，有些惊讶，听到荣树的话，他皱眉，你也是，荣莲是荣莲，和苗苗比什么，不合适就不结婚，荣家养得起荣莲，他转向荣莲，你的事，你做主。两个儿子的态度，分明是不看好了，宋主任恼火，你们都回自己房间去，我和荣莲说。这个时候，荣莲的怒气，依然没消，荣川还算体贴，让荣树进了卧室，免得和母亲冲突，他给荣莲倒了蜂蜜柠檬片的茶，这可是何春苗爱喝的，知道荣莲喜欢，特意给荣莲送了些。荣川让荣莲坐下来，拍拍她，有哥呢，没人委屈你。你的事，自己做主吧。宋主任不胜其烦，行了， 我是她妈，好似我害她一样，你们懂什么，进去吧，明天上你的班去。她转向女儿，荣莲捧了杯子，心情平静些，她这时候，庆幸家里有两个哥哥，还有个能为他打人的哥哥，一时间，心内感叹，有个哥哥就是好，她对荣树的好感分直线上升，大哥也不错，知道倒水。她有些出神，宋主任看看她的脸，没什么，没肿起来，不严重，她刚才在灯下，看到庄思辰的脸上，有划痕，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呀，好好的，什么大不了的事，两个人成了这样，你说说为什么，荣莲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过，她不傻，庄思辰一直让她喝酒，幸亏她是销售，酒量不小，又是跳舞，又想开什么房间，他什么意思，她明白，她不愿意，这就恼了，到底是他先打的她，这就是不能容忍的，这个人，原来以为是看不起人，现在看来，脾气不怎样。荣莲大致说了几句，宋主任皱眉，你不去就不去，好好说话，为什么要动手，他动手，你就动手，还闹成这样，你不会撒娇，不会敷衍吗，一点情商没有，一个女孩子，动手倒是利索，哪里是温柔贤惠，你看你，他肯定生气了。宋主任皱眉，荣莲冷笑，妈，那二十万的彩礼，你看不起杨蓉，可人家好歹是风俗，不是狮子大开口，你以为庄家看得起我吗，她家就是男人的天下，她妈和个保姆一样，活她干，钱不是她管，不过，她一样看不起我，那意思，我要是嫁过去，成她的接班人啊，我告诉你，这家人，我现在看透了，就是天上掉了个馅饼，让他们不知道姓什么了，一家子趾高气扬，男的看不起女的，女的看不上儿媳妇，这家我不嫁了，他也不同意我们单住，彩礼什么的，我退了就是，这事免谈。荣莲说了这话，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这一段时间，她疯狂购物，疯狂的玩，其实是心里不安，现在明白了，这婚事，她不乐意，这个豪门，她其实一会儿得意，一会儿惶恐，庄思辰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有时候哄着，有时候轻视着，这样的忽冷忽热，她受不了。宋主任自然不肯，好了，不要冲动，这样吧，先冷却几天，看看庄思辰的态度再说，他要是不介意，你就认个错，这事过了，要是他生气，就算了吧，到底心疼荣莲，不愿意荣莲真的低三下四，现在听说庄家的情形，也有些打退堂鼓，可是到底庄家的条件太好了，邻居都知道，女儿高嫁了，现在这一出，面子掉到了地上，可是只要荣莲正常出嫁，就还是一桩好事。荣莲起身，他有脸不介意，我还没脸不介意呢，丢死人，在西餐厅大打出手，人家的监控呢，她冷笑，得了，他不可能低头了，我也没那么厚的脸皮，我不和你扯了，我还不如和吴婷婷聊几句。荣莲有些闷闷，不过，宋主任却能感觉出，她的轻松，她有些奇怪，荣莲居然是轻松的状态，她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她没有表现出什么灰心的样子，宋主任有些茫然。真的就这么散了，她不愿意，有些可惜。可是明白，现在这事，太出了她的意料，居然有如此的事，她年轻时和老公也吵架，也动过手，可是那是结婚后，谈恋爱时，就打架，放什么年代，也少呀，不过，打架当然是她胜出。宋主任确实被打击了，回了房间，一量血压又高了，荣师傅拿了降压药，劝她，算了，别上火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哪个都不小了，他们的事，自己决定吧，别操心了，先管自己吧，你躺倒了，还是自己受罪。看看荣师傅，到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做甩手掌柜，想想她和庄思辰的妈，只有一个区别，都操心家事，只不过，她有财经大权，她气平了些，你懂什么，小孩子不管就吃亏，荣莲这个，还是有些可惜，还是要劝劝她，不过现在气头上，先冷静一下。荣师傅摇头，你闺女什么脾气，你不知道，难，都打成这样了，可能吗，你别让她心里委屈。庄思辰是家里条件好，可是她管不了小庄，有什么用。在庄家眼里，荣莲是高嫁，有的委屈，过不下去。这是实情，宋主任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倒头先睡了。荣莲全无睡意，她把要上床睡觉的吴婷婷叫了起来，闺蜜是干什么的，就是干这个的，这时候，要找人分担，或者是分享，吴婷婷满声的惊叹，天呀，这成了什么，你们真可以，这个人，太不是东西，分，快分，不过，不能那么便宜他，白浪费你的时间了，那彩礼不能全退，凭什么呀，吃这个亏，丢这个人，他跑你家大吵大闹，要精神损失费。下次这样，直接报警，打他费手呢。这话荣莲爱听，对，你说的对，反正钱在我手里，看他找我吧，我懒得和他谈，让我二哥谈吧，我二哥上来一脚，别提多帅气了，可惜，是我二哥，杨蓉真捡了个便宜，对，你说的对，钱在我手里，我怕什么。我就是怕他到我公司去闹，我们是销售中心。吴婷婷笑笑，你怕什么，找个关系不错的，到时候就说，他要闹就录像，发到网上，他不怕丢人，就随便，你放心，他肯定比你要面子，他要看你什么都不怕，估计，他还要头疼。荣莲点头，有道理，对呀，我怕什么，反正，大不了出个名，出就出吧，普通人难得出名，幸亏我没去什么宾馆，要不然这孙子不一定干什么，想想都后怕，这人道德败坏，人品有问题，还打女人，我脸还疼呢，那会儿真应该踢他几脚。吴婷婷说，你幸亏有个大哥二哥，就是厉害，他到是吃了亏，估计不敢再上你家闹了，你二哥真威风，行了，别生气了，大小姐，你没吃亏，你不也打他了吗，又让你二哥把他吓个半死，好了，你睡吧，既然豪门进不去了，明天还正常上班吧，干什么不如挣钱有用，自己养活自己吧。荣莲的心思已定，早上早早地起来了，吃了早饭，打扮停当，然后就和宋主任说， 我上班去了，宋主任看她的状态不错，心里松口气，这孩子从小到大，这点好，复原特别快，也可以说是没心没肺，这样好，希望过了三两天，她气消了，能和庄思辰言归于好。荣莲给荣树使了个眼色，荣树起身，今天开早会，我先走了，他也匆匆下楼，二人在小区外的公园碰面，这是一个街边游园，后来拆违建，增加了绿地面积，荣树上前，一边看表，你快点说什么事。他早上的时间也紧，幸亏是荣川天天叫他起床，荣莲说了吴婷婷的建议，我想过了，不能白便宜了庄思辰，拿我当什么人，我现在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负，没那么便宜，手要分，钱要拿。荣树皱眉，要点损失费，我同意， 我可以出面谈，不过，你要多少。荣树皱眉，心里感觉多了些，他的理解，彩礼归还，那六万的服装费留下，可是没有开口，好似不替荣莲争取。你要的依据呢。荣莲说，多简单，姑奶奶少挣多少钱，和他耽误这几个月，我可是销售，我的时间就是钱，而且，要不是他，我和苏宇还出双入对呢，想想就可气，这让渣男浪费了时间。好似有理，荣树想想，我知道了，你上午干什么去，上班去。荣莲摇头，不是，我要去影楼，把婚纱照的事取消了，看能要回定金吗。荣莲说，我知道，吴婷婷和那有个熟人，看看吧，如果只是拍了，没洗照片，看能不能拿回点，幸亏当时让庄思辰付了全款。荣树有些感叹，你行了吧，什么钱都要呀，不至于吧，你去一下也好，不过，适可而止吧。他看看表，我先去公司了，你办完了这事，就马上回你那上班吧，现在看来，靠人不如靠自己，别做你的豪门梦了，妈真把你带歪了，哪里有一荣永逸的事，我瞧着你吃不得亏，哄不了人，豪门是你进的，而且，还是个伪豪门，豪门的底气没有，豪门的习惯倒有了。荣莲不理他，有些意难平的事，她不是真的爱钱如命，她到底没结婚，生活的压力，没有真的品尝，她有些不开心的，凭什么她的同事，都能靠婚姻换了层次，那个原来业绩最差的同事，可是嫁了个真豪门，哪怕对方年纪大了些，人家多风光，她好似羡慕的是人家的风光。不过，吴婷婷说，人的一生，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有时候，真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如果你真的要面子，就抓住庄思辰，能给你面子，不过，我瞧你受不了委屈，那就算了，到底开心最重要，真要是让你穿金戴银的，却看人家脸色活着，你受得了吗。她感觉，她受不了，宋老师一直说，和谁相处不一样呀，不过是说几句好听的话，有点手腕，什么人搞不定，她感觉，她搞不定，她一直拿不到庄思辰的工资卡，就是一个证明，她叹了口气，看荣树骑着电动车消失在早上上班的人海里，她去找吴婷婷。吴婷婷要不是自己开了家花店，哪里有时间应酬她，也是如此，她到了花店，吴婷婷已经来了。她说，我给你打电话问了，照片还没冲洗，都是朋友，人家不坑你，这样，我们一会儿过去，幸亏那天签字是签你的名字，所以还好说，不过，他们要扣下些成本费，毕竟人家用了人工，又是化妆，又是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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