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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李碧华的《胭脂扣》。小说看多了，内心便更加印证了：太阳底下无新事。 古往今来，大抵都是这样的。一段不被世俗意义上认可与祝福的感情，一方为另一方付出巨大牺牲的感情，大抵都难以善终。如花与十二少的痴情缠绵，也抵不过现实残酷。感情在现实面前，撕开浪漫的外壳，在柴米油盐和生计面前，没过多久便败下阵来。 《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大婚的日子，赵敏前往抢亲，范遥眉头一皱，说道：“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了。” 赵敏道：“我偏要勉强。”这句话之所以显得又酷又飒，被不少人奉为“爱情圣经”，是因为小说终究给郡主安排了个美满结局。现实生活中呢，大多数平凡人都没有敏敏特穆尔郡主的那种运气，在遭遇爱情与现实的左奔右突的时候，很多人往往都被现实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好友G说，一段明明两个人都挺好的感情，却因为外力因素，搞得疲惫不堪。思来想去，迫于外界压力，把感情暂时放下以后，不与对方联系，身心反而感觉轻松不少。 我很“冷漠”地说，那就是这段感情带来的压力超出你的负荷了，不要勉强自己负重前行。所有的负重前行，往往可能是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在日后都会变成怨气和懊悔。 读研时学姐就跟我讲过她朋友的故事：姑娘因为爱情放弃了家里的安稳工作，不顾父母的阻拦，离开父母的荫护，千里迢迢奔向爱情，租个小房子蜗居。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儿，到了异乡，心甘情愿为君洗手作羹汤。最初的日子的确甜蜜浪漫，但是甜蜜的日子太短暂。每个人都信誓旦旦以为自己会是那个轰轰烈烈的“例外”。但是，因为爱情偏偏就那么落入俗套地，敌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和一地鸡毛的现实。你侬我侬的时候说“有情饮水饱”，但是你的胃比你的心诚实，胃光喝了水不饱，它需要火锅、米饭、鱼和肉。 但是人啊，都嘛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心不死。 这个故事的主角随便一换，便是悲欢离合里的众生相。十二少与如花是如此。那些背井离乡去爱一个人的人亦是如此。 少时听那句“如果全世界背叛了你，我愿为你背叛全世界”只觉得浪漫，现在一听只觉得不现实、不成熟。那种需要背叛全世界才能换来的感情，走不远的。因为谈完了爱情，谁不需要回到现实生活中？谁能游离在现实和世俗的规则之外？谁能真正和这个世界断了链接而活得自如？谁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倚仗这个世界的很多人？为了一个人和全世界为敌，那是只存在小说里的张无忌，那不可能是平凡的你我他。 现代人呢，谁还不是头上绑着紧箍、手脚捆着镣铐。活着已经竭尽全力，所以在任何一段关系里，舒服、自在、不彼此消耗才是最重要的。当你发现爱情还需要燃烧自己时，首先想到的是应该是远离，因为你没有足够的力量去燃烧和消耗自己了。在一段关系里，彼此对等、并肩作战才是最舒服的，每个人都那么努力地往前冲，没有人有义务背负着另外一个人。活着已经如此辛苦了，不要痴心妄想去当谁的救世主。我们只能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心，才有余力去享受生活。 一段感情里，一方为另一方放弃和牺牲太多是不健康的。在感情好的时候自然没什么，而一旦吵架了，那些付出与牺牲，都成了“我为了你牺牲了那么多，你却这样对待我”的自怨自艾和懊悔。而被付出的那一方也不轻松，因为他会觉得自己是背负着债务的人。谁想欠着别人呢？一方为另一方牺牲得越多，他对另一方抱的期待就越高。而过高的期待，原本就容易心理失衡。那些放弃和牺牲，很容易就变成两人关系的导火索，一点就燃，一燃就爆。 那种费尽全力、对抗全世界，最终才在一起的，感情的干扰和障碍物原本就比别人多的，越容易敌不过现实的琐碎日常。感情的土壤原本就不健康的，结出来的果实自然没有健康成长的好。 偏要勉强只是故事，勉强不来方是现实。 那些不被祝福、一开始就很辛苦的关系，当然也有善终的，但是是小概率事件，它对双方的力量都是巨大的考验。 牺牲和放弃，原本就是在赌。我为你牺牲这么多，我赌你日后不会变心，我赌你会加倍珍惜我和对我好。但是变化又是人性里唯一不变的。但凡抱着赌徒的心态去面对感情的，往往十赌九输。 健康的关系呢，其实就是舒服、对等、放松。要有强大的内心，彼此有力量、有意愿去共同经营。而且，双方都要承认，感情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互相扶持走过一段路本身就值得感激。如果足够幸运，能拥有一辈子的不离不弃。如果没那么幸运，也不必怨天尤人、心有不甘。当下的感受是快乐的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令你觉得疲惫的关系，其实都是不适合你的，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成年人了，最重要的是舒服。 我和G说，若是坚持比放手更辛苦，那就放手呗。因为我们好不容易投胎到了食物链的顶端，身为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不是为了吃苦，而是为了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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