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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劝你不必歌颂她们

 半窗晴日 2021-11-15

今天是属于女性的节日,想起冰心《关于女人》散文中所写的,“我对于女人的看法,自己相信是很平淡,很稳静,很健全……她比男人多些颜色,也多些声音。在各种性格上,她也容易走向极端。她比我们更温柔,也更勇敢;更活泼,也更深沉;更细腻,也更尖刻……世界若没有女人,真不知这世界要变成怎么样子!我所能想像得到的是:世界上若没有女人,这世界至少要失去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六的“善”、十分之七的“美”。”

这段话对于女人的概括倒是挺全面的。果然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女性是这个世界的瑰宝。如果没有女性,这个世界肯定黯然失色。即使在古代男权社会,诗人们赞美起女性,也是毫不手软啊。不信, 一起来读几句描写女性的古诗词。

1、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诗经》

用美好至极的花儿来比喻女性,应该是始于《诗经》。用鲜艳的桃花来比喻新娘子,真是妥帖。新嫁娘在娇羞和兴奋的双重加持下,脸颊绯红,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诗人用“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来祝福新嫁娘,这算是当时的口语化表达,跟现在的喜娘“早生贵子”、“花开并蒂”差不多吧。

后世诗人很多用桃花来比喻女性的,最家喻户晓的就是崔护的《题都城南庄》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花依旧,而物是人非,读来简直心碎。

2、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韦庄

这句诗来自韦庄《菩萨蛮》,这首诗我特别喜欢,每一句都特别美。这句诗化用了卓文君“当垆卖酒”的典故。因为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卓文君的土豪爷爷震怒,宣布与孙女断绝关系。卓文君当真“有情饮水饱”,当垆卖酒自食其力也要勇敢追求爱情。爱,令女人脆弱,更令女人坚强。

韦庄不直接写江南酒家卖酒女的美貌,而是写女子盛酒撩袖时,露出的双臂洁白如雪。只此一句话,就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江南女子的柔弱温婉,短短几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3、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元稹

在寥落孤独的古代行宫,宫女们年轻时不也是花容月貌、不也是平凡人家的宝贝女儿?然而入了宫后,她们中大多数人注定是孤独老去,在如监狱的皇宫内耗尽自己的青春年少。一朝春尽红颜老,宫女们被幽闭宫中,与世隔绝,只好沦落到回忆玄宗时期的往事度日。

爱与被爱,对那些女孩来说都太奢侈。有的人,一辈子都不曾被好好爱过,她们不曾被看见、被听见,这样一想,那些无名宫女们,真是令人心疼。

4、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王昌龄

这首诗非常活泼俏皮,读来特别喜感,特别富有生命力,将女孩子的青春活力写得特别打动人。池中荷叶和采莲女的罗裙浑然一体,姑娘的脸蛋和花儿一样妩媚,池中人花莫辨,直到歌声袅袅,才察觉出人来。我想起“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女孩子的美好,恰似大自然的一部分。

5、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白居易

我读到这句诗的时候呆住了,古人居然可以把哭写得这么美。杨玉环果然连哭都这般惹人怜爱的话,“从此君王不早朝”就不难理解了。

哦不,玄宗醒醒,你可是皇帝啊,怎能沉迷春宵无法自拔?我特别不理解的一点,就是古代为啥总喜欢把亡国责任算到一个绝色女人头上?

红颜祸水”这个词听起来就是男人用来推卸责任的。夏灭怪妺喜,商亡怨妲己,西周灭亡褒姒安史之乱葬送盛唐,也怪罪到杨贵妃身上。明明君王昏庸,大臣无能,才导致王朝灭亡的,一股脑推卸到一个弱女子身上,未免也太滑稽太不大气了吧?

6、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杜甫

杜甫,是唐代诗人里最经常写到妻子的。杜甫在普罗大众的印象里,一直是个忧国忧民、眉头紧锁、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浪漫是不?不像李白,诗歌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风度翩翩的少年。但是,在一夫多妻的唐朝,唯有杜甫只娶过一个妻子杨氏。《全唐诗》两千多名诗人,梁启超偏把杜甫叫作古今一代情圣。

在安史之乱和家人离散时,杜甫写的诗歌里,无论是《羌村》还是《月夜》,在他的诗句里,满满都是感念妻子和孩子相依为命的艰辛与乱世中的深情。

这句诗出自《月夜》,表面写妻子孤独望月,其实在委婉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儿女年幼懵懂,既不知思念父亲,也不懂母亲的思念之情,所以不会陪着望月,所以妻子是“闺中只独看”。杜甫还担心妻子望月时会着凉,怕“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这首《月夜》,总算“洗刷”了杜甫对妻子的“尊称”——老妻。“老妻书数纸,应悉未归情”、“老妻忧坐痹,幼女问头风”、“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杜甫真是太不解风情了,不知道的人,以为杜甫的妻子多老呢,实际上,杨氏比杜甫小10岁,真真配得上“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这么美好的诗句。

7、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杜牧

这句诗是杜牧写给他心爱的歌妓的。看遍扬州城的十里佳丽,皆不如你。杜牧是个多情公子,才能如此真心歌颂一个歌妓。自古美人爱才子,所以文人骚客和风尘女子之间,有诸多不得不说的故事。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怜惜琵琶女的白居易,到“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柳永,再到“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杜牧,总有一些幸运的女子,得以在诗人的笔下永恒。

不得不感慨,唐宋真是包容度很高的朝代,才子们歌颂歌妓们,一点儿也没道德负担。换现在,你试试?试试就逝世。

冯唐的“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应是化用了杜牧的诗句。要是大家知道,那句被无数人当成情话的“春风十里不如你”竟是杜牧赠别给一位歌妓的,许多人可能会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吧。

8、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苏轼

这句必须是压轴之作啊,写得大气磅礴,是所有描写女性诗歌里我最爱的一句。受乌台诗案牵连,苏轼好友王定国被贬谪到岭南,昔日友朋都避之唯恐不及,身边唯有歌姬柔奴毅然随行。

几年后,柔奴随王定国返乡,见到苏轼。苏轼心想,岭南地处蛮夷之地,柔奴定然过得不好吧。没承想,柔奴却答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有心上人在的地方,就是故乡。管它天涯海角,我定不离不弃。苏轼听后大为感动,柔奴的洒脱淡泊,更胜男人。谁说戏子无情?柔奴为爱走天涯的大气、以苦为乐的超然物外,显得多少男人计较狭隘了。

网红签名“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其实就是化用苏子的“万里归来颜愈少”。嗯,还是苏子的诗歌看起来更顺眼。

女性有着地母般的包容与忍耐力,很多时候,男性其实不真正了解女性。正如冯唐所说,“男生对女生的了解,只是蚂蚁对一条胡同和一个地球的了解”。我觉得这个节日最大的意义,不是送口红和包包给女性,而是给她们自由和尊重,不要去定义和限制她们,看见她们的丰富与强大、脆弱与独立。

是的,今天,我劝你不必歌颂她们,而是去真正看见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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