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说:不怕流牤耍奸,就怕流牤有文化,这流牤耍起坏来,连两任知县都毁在他手里。 却说明宣宗年间,陇南县出了数起状告秀才窝藏妇女,同时毁别人家庭幸福,让拐骗女眷人间蒸发,离奇消失案,诡秘异常。 当时,接到报案的知县因蒙祖上公勋所捐受权,生性暴躁,疾恶如仇,人称“莽张飞”,“赛李葵”,但他秉承国姓,姓朱。 且说这朱知县,接到本县农户报案,他妻子只因生的貌美风流,便和本镇贺秀才有染。一向他忙于生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破坏家庭就算了。那承想半月前,贺秀才找到他说,你媳妇嫌你太木讷,不知情趣,要和我过了。起初,农户不以为意,一言蔽之。那知此后,媳妇信息全无,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着急中找到贺秀才家,也不见人,还被贺秀才派人毒打一顿,丢出院门…… 接到此状,朱知县非常恼火,如此大明盛世,在他的任上出现了这种有悖人伦之事,真是愧对孔孟之道。 正生气间,又有三户村民,以同样案情状告贺秀才拐骗人妻,诓之贺府后音讯全无,不免怒道:“如此衣冠禽兽,可恨,可恶之极。” 怒火中,朱知县要命人役拘拿贺秀才到案,只见师爷慌忙道:“大人且慢动手,此案甚是蹊跷,当想个万全之策方可缉拿归案!” 朱知县生气异常,可当听了师爷告知来龙去脉后,也感棘手。 原来,前任知县以仁义著称,接到同样的妇女失踪案,又都是美貌少妇,便呈书上司,报备为“陇南色魔案”。 那时,县府接到一村民状告他娘子昨天去了一趟贺秀才府,就再也没回来。知县大怒,言说朗朗乾坤,出此样有辱斯文的花案,真是亵渎了孔孟之学。 盛怒之下,知县带人包围了贺秀才府,大动干系,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搜出一个女人。 恼火之中,知县大骂贺秀才衣冠禽兽,做出这等丑事,还不如拔根毛吊死算了。那知贺秀才更是生气,反驳道:“尔一县之宰,难道不知抓审犯人,讲的是人证物证俱全?” 说话间,贺秀才指着知县大骂道:“尔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私自带兵搜府,毁坏本府贵重物资,丢失家中钱财,该当何罪?” 看贺秀才脸不红心不跳说的振振有辞,知县反倒有点被动。正好这时,有一邻居进来告贺秀才拐去他媳妇,半月有余,不见音讯…… 可想此情此景,知县那能不气,他恼火之余,命衙役拿下贺秀才杖刑。谁知贺秀才不怒反笑道:“我本功名在身,又是侯补官身,尔等尽敢如此无礼?” 闻听贺秀才此言,让意欲上前的衙役犹豫不前,更让知县恼火,他吼道:“你们不打,本官看打得否?”便冲向前打了贺秀才一阵,出了些许胸口恶气。 但是,知县此举草率了,为自己埋下了隐患。 当知县搜证无果,无功而归后,贺秀才以知县毁他清白,辱他清誉,私闯民宅,毁其家产之名,把一县之主告到省府。 要知道,贺秀才不但是有功名之人,更是有背景之纨绔子弟,这一阵滥告下,上司给知县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罢官流放了。 从此后,这贺秀才更加肆无忌惮,胆大妄为,欺男霸女,为祸一方,却无人敢管…… 当朱知县料解了贺秀才的手段后,甚感难办,这可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如果不管,听之任之,愧对一方父老。如期破不了案,上司定型的“陇南色魔案”将成悬案,让他愧对当朝隆恩,为他先祖所赐国姓“朱”,妥妥的讽刺啊! 思索在三,无有对策。正烦恼间,师爷献上一计,对他耳语几句,听的朱知县连连点头,大叫“甚妙甚妙!” 原来师爷献的计策叫做“引蛇出洞”,就是投其所好,诱其自犯,惩恶扬善。 次日,朱知县命人从全县青楼,找来一位绝色美女。但见其面泛桃花,凤眼传情,身段风流,任谁见了都有心动的感觉。 女人对着朱知县盈盈一拜,体态美的不可方物,且娇滴滴道:“不知大人找小女子所干何事?” 闻女人酥言,朱知县大喜,暗觉此计定成,便向美女耳语几句。见女人面有难色,便道:“你办的成此事,本官给你出钱赎身,择良婚配,岂不美哉?!” 女人闻言,面泛喜色,更觉春意盎然,妖妖娆娆领命而去。 此日,贺秀才府前来了一绝色尤物,她故作劳累,敲门借宿。 那俏兮兮的模样,让贺秀才正中下怀,故作君子风度道:“不才乃当今名士,在府苦读春秋,欲取公名。今佳人上门,乃缘之所幸,请进府饮茶!” 想那美女正是朱知县所托青楼女子,见惯了风月,使惯了娇情,顾盼流情间让贺秀才心猿意马。 …… 刘时,且不说美女与贺秀才暧昧不清,但说那朱知县,早率人把贺秀才府围的水泄不通,但等夜晚二人苟且之时,以寻被拐妇女之罪,拘他到案,逼其就犯。 眼看旭日西下,圆月悬挂,朱知县命三班衙役手执火把,大喊大叫冲进秀才府。里三通外三遍搜个府底朝天,也不见美人身影。 朱知县急了,带人冲进寝室,但见贺秀才圈腿盘坐在一土炕上,摇头晃脑大背三字经,什么“人之初,性本善”之类的,甚是讽刺。 两人对视瞬间,贺秀才诡笑道:“不知大人深夜带兵擅闯民宅,是抢劫?还是作客?” 听出了贺秀才先小人后君子的嘲讽,朱知县见所托之人平地消失,先底气不足,矮了半载,忙自圆其说道:“今巡查路过,见一所逃女眷进得贵府,遂来缉拿。今消失不见,定是下人看错了,实属冒昧,勿罪,告辞!” 说完,朱知县带人灰溜溜逃离秀才府,深知其狡猾历害,难怪前任折在他手上,要不是自己有备而来,很难独擅其身。 看来,朱知县自持祖上之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那知贺秀才却是得理不让人,把此事捅到省府,又借故免了知县官职,驱逐回乡。 朱知县临走,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如此凄惨结局的朱知县,给继任者拜托了一事,一旦告破此案,定要为那女人赎身,择良婚配。 这就是,许人一诺,决不食言。何况是给女人一诺,定当加倍兑现,方为堂堂男子汉。却说继任知县,听了朱知县所托,甚是感动,并发誓说,定当告破这“陇南色魔案”,方对得起同仁之情,也报得这同僚之辱,更对得起被侵犯之女眷。 提起这位新任知县,原是两榜进士出身,到地方砺练砺练,好升上去为国效力,是个难得的栋良之才。 这知县姓于,不但生的温文尔雅,且是聪慧绝伦,为人圆滑。更大的原因,调此人继任,是“陇南色魔案”影响太坏,省府顶不住压力,便把他借调到此。 原因是,于知县与贺秀才系同科之谊,是旧交,到此上任,可缓解矛盾,籍情感牌破案,看来上司对“陇南色魔案”是煞费苦心的。 到任后,于知县只带一个老卒,带上一坛好酒,来贺秀才府上叙旧。 贺秀才自当初告赢两任知县后,得意洋洋喜不自禁,今又闻同谊于知县到此接任,更是欣慰,忙命人接进府中。 这时,正赶上天寒地冻,没想贺秀才却命人把火炉抬到土炕上,和于知县饮酒取暖。两人把酒言欢之际,贺秀才笑道:“我这特有神仙炕,此生唯有于兄一人得独享!” 于知县开怀畅饮,少许问道:“不知贺兄这神仙炕有甚妙用?让贺兄如此倚重?” “这个吗?自有妙用!”说完,贺秀才笑而不答。 …… 不知不觉中,两人喝到半夜,都有些醉意,便和衣躺下,只觉热气外冒,说不出的舒服。 难怪叫神仙炕,真有独到之处! 于知县醉意朦胧中赞了句,便微薰中沉睡。半夜似乎听到那儿有女人涕哭声,片刻又消失。如此接二连三周而复始,让于知县烦闷难眠,恍恍惚惚了一夜。 第二天,于知县起床,猛瞧见一物钻进了炕洞,吓了一跳,才醒过来是只耗子,不觉哑然失笑,真是庸人自扰。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炕洞点燃柴火,炕才能暖,耗子是如何不怕火钻进火洞去的?定有蹊跷。 但是,于知县也不道破,只是叫过老卒,对他耳语几句,见他领命而去,才重新上炕,享受神仙床的温暖。 半响,于知县听到外面有响动,马上会心,知道吩咐之事已办妥,才叫醒昏昏欲睡的贺季才。 “于兄不再睡会儿,起凭般早作甚?”贺秀才被打搅了春梦,嗔怨不已。 “有心事,无法入眠啊!”于知县作无奈壮。 贺秀才一愣,忽而笑道:“在愚兄处,就当在自家,何烦扰之?” “贺兄不知,我做官多年,今见朋友身坠魔道,窝藏妇女,不知用何法解救!” 贺秀才见于知县绕来绕去,王顾左右而言他,指槡骂槐,怒道-“于兄只管保护好头上的乌纱,别顾情面,想我贺秀才不会领情!” 于知县见撕破了脸皮,摇摇头道:“贺兄古怪就出在这神仙炕,烧火炕洞,尽然有耗子出没,怪哉!” “你,你,”贺秀才闻言,脸色大变,指着于知县道,“任你聪慧过人,但别忘了,你今儿是在本秀才的府上!” 听到贺秀才的威胁,于知县冷冷一笑,喊声来人,只见无数人役破门而入,持刀舞棍,把贺秀才围在当中。 当下,有班头禀报,秀才府数十恶丁以被控制。 于知县点头,说声干的好,马上命人押过贺秀才,让人役们拿农具挖开土炕,底下一块厚石板,撬开,露出一圆圆大洞。 下去后,一座洞天府地露在眼前,烛火通明,床第生辉,十多名漂亮,性感的女人坐倒在地,唉声叹气。 旁边,有几具女尸,以死数日,唬的余下女人战战兢兢,如坐针毡。 不远处石柱子,绑着两个烈女,显是不存兽行,被贺秀才折磨得奄奄一息,九死一生。 唯有一美艳女子,跑过来大呼:“大人快来解救,奴家不负所托!” 于知县想到此女便是朱知县所托之人,忙命人役送出,又把地洞所囚女眷,一个个解救出来。 而旁边,有几家人抱着被贺秀才折磨至死的女人,放声痛哭,悲天悯人,真可谓惨绝人寰。 至此,轰动陇南的色魔案告被,被有司判为,有悖人伦,有辱厮文,有违孔孟之道,侵犯女性,害人幸福,毁人名节,人神共愤,其罪当诛。 不久,于知县荣升,朱知县沉冤昭雪,官复原职,监斩色魔贺秀才。并履行诺言,为青楼女赎身,择良婚配,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这就叫,一诺即出,就算粉身碎骨,也当兑现承诺,方不愧男子汉大丈夫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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