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过心理学的人,想必都不会对 “欧文亚隆” 这个名字感到陌生。我最近在阅读他的自传《成为我自己》时发现,即便是世界级的心理大师,也长久地陷在与父母关系纠葛里,难以和解。80多岁的亚隆在自传中说:与母亲的关系,是他一生的痛。即使他一生治愈无数病人的伤痛,但他仍在梦中寻求母亲的认可。“ '你怎么还不去死?’——我妈发脾气时,就会这么吼我和我姐。有时我真想顺了她的意思。”“ '穿成这样你要去勾引谁?贱人’——你无法想象,这句话是一个父亲对16岁的女儿说的,仅仅是原因她穿了一个吊带裙。”“ '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平凡的我,无论性别还是成绩,都未能如爸爸所愿。” 在母亲固执的观念里,如果发生了什么坏事,一定是有人做错了什么。因此这时,在妈妈眼里,亚隆就是那个做错事的人,就是那个 “杀人犯” 。这一切是由自己造成的,是自己的任性和不敬,造成了父亲的疾病,家庭的动荡。(幼年的亚隆与母亲) 从那以后,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亚隆对母亲关上心门。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们很少说话,形同陌人。除此外,母亲还粗鲁、没礼貌,会在电影院乱占座,大嗓门讥讽他人,让亚隆觉得尴尬和丢脸,内心更讨厌她了。父亲在世时,每周日上午,父子俩会边下棋,边用留声机听音乐,这是属于父子俩难得的温馨时刻。父亲高兴起来,还会跟着唱。不像母亲,她不笑,不快乐,很少有什么积极的想法,也从未听到过她唱歌。他多想父亲坚持自己,与母亲抗衡,但是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可以说,关于少年时期的记忆里,他能回忆起的几乎都是母亲负面的形象。正如亚隆所言:“我与母亲的关系,是我一辈子的伤痛。”他摸了摸亚隆的头,把听诊器放在亚隆父亲胸口,让亚隆听。“听,它在扑通扑通跳呢,不用担心,你父亲会好起来的。”来自医生的抚慰,让亚隆一口气终于松下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以及温暖。亚隆立誓成为他这样的人,将医生给他的安慰传递给其他人。今天的亚隆,成为当世仅存的国际精神医学大师,是美国团体心理治疗权威。他的书畅销海外,拥有众多读者。他和妻子玛丽莲相伴60多年,婚姻也很幸福。可以说,鲜花和掌声,观众和荣誉,亲密和爱,亚隆都不缺了。但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背后没有依靠,有一点点 “残疾”。 那股不安源于什么呢?也许从亚隆的一个梦里可以窥见一二。但紧接着,他一跃而起,冲出病房,闯进阳光灿烂的游乐园,他挥舞手臂,拼命喊叫:“妈妈!妈妈!”看起来什么都不缺的亚隆,原来还在渴望妈妈的爱与认可。“人性最深层的需要就是渴望别人的赞赏,这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的地方。” “我一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没有赚得全世界,而是请你欣赏我。” 父亲看到信后,深受触动,回道:“为身边有你这样的小草而骄傲。”“这句话我等了一生一世,直到你今天亲口说出来,才抹杀了我在这个家庭永远抹不掉的自卑与心虚。” 在节目《十三邀》里,这个获得过影帝称号和最佳导演的男人说,“我是个不自信的人。”而母亲只是把通知书丢在一边,说 “你看你衣服还没洗呢。”事业有成后,他给母亲买了房子,但母亲并没有进去住。直到母亲去世,他都未能如愿——得到母亲认可,让母亲为他 “高兴” 。如果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父母的承认和认可,那我们该怎么办?我想不通她为何总是很严肃,很少对我笑,更不用说挽手拥抱这些亲密的触碰了。也想不通她为何那样悲观,内心充斥了无数不必要的担忧。尤其是意识到自己也会因她的担忧,变得敏感多疑时,内心就更懊恼,甚至愤怒了。长大后,我和她的关系也并没有变好,始终无法亲近起来。直到一回,母亲的兄弟姐妹来我们家,讲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我才知道母亲是如何长大的。作为长女,“理所当然” 地放弃自己受教育的机会,“理所当然” 地扶持弟弟妹妹,“理所当然” 地替他们挡住来自酗酒父亲的责骂。听完她的过去后,她在我心中的,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儿。如果父母无法改变,我们该怎么办?如何走出那个漩涡?(这里首先要说明的是:了解父母,不等于理解或和解。你永远不用强求自己与父母达成和解。)亚隆说,他和父母之间,有很多东西是未完成的,有太多事情没有一起讨论过。偶然一天,85岁的亚隆走进了一家熟食店,店里墙上的一张照片引起亚隆的注意。母亲20岁时就去美国讨生活,不识字的她,要不停劳作来养自己的家庭,供儿女读书,还要不断接济困难的娘家。而父亲,在犹太屠杀中,他失去了数位亲人,这些他从未向亚隆提及过。父亲和母亲,身无分文,从俄罗斯移居美国,一句英语都不会说。在陌生的新文化中存活下来,已经不易,但他们还是努力给了亚隆“安稳”的生活。父母过去生活艰难,也从未感受到过来自自己父母的爱与认可。我知道你们为我做了什么。请原谅我曾经那么的为你们而感到羞耻。”除了了解父母的过去,《超越原生家庭》中,作者罗纳德·理查森还给了几个方向:了解完这些后,也会对自己在这个家庭的位置、自己的个性形成方面,有更全面客观的认知。接下来可以去做第二件事: 带着匮乏前行,学着满足自己。 曾经未能得到的东西,可以尝试自我满足。 也就是所谓的 “自我关爱,自我认可” ,甚至可以大胆地 “自私” 一点。 如果你此时还深受家庭的羁绊,那么尝试像亚隆一样,逃,逃,逃,逃到他们无法影响你的地方去,去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 那么就带着这一部分匮乏和遗憾,继续往前,不够完整并不会阻碍你前行的脚步。那里,恰恰也是一棵树最坚硬的地方,不会影响它在风雨里向上攀升。亚隆一直记得,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拿着手提箱、穿着白衬衣、戴着领带,走进父亲杂货店。给父亲递了一张名片,原来他是一位极有影响力的校长。“亚隆,和其他一般孩子明显不同,他很有发展潜力,将来对社会定有杰出贡献。但前提是接受良好的教育,我希望你送他去最好的学校,我会推荐并尽全力为他争取奖学金。”渴望被拯救被赏识的亚隆,等啊等,等了很久,那位校长却迟迟没有来到他的生活。但今天的亚隆,的的确确成长为他自己梦中的样子—— “对社会定有杰出贡献” 。于是通过做白日梦,为自己创造了一个 “拯救者” 来赏识、引导、支撑自己。 殊不知,这个拯救亚隆的人,不是校长,不是父母,不是他人——而是他自己啊。愿你在受伤时,能听到内在自救的声音,找到内心自救的力量。 共勉。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