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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大我一岁，他从小是被别人奶大的。奶娘不想还给我家了，直到她家有了儿子，上小学前二哥才回家。爸爸部队转业，我们全家来到沧州落户。来时，我们坐在火车上，看到有人手里拿着个戏匣子（收音机），里面的播音声，让我俩争论起来。二哥说：“里面有人，不然声音怎么出来的。”我说：“不可能有人，戏匣子这么小，人怎么进的去？怎么呆得住？”“那人的声音是怎么出来的？”我无法回答二哥的问题，就一口咬定里面没有人。我说“里面有人的话，你钻钻，你看看你能钻进去吗？你进得去，才能说明里面确实有人。”二哥被我噎的没话说，我俩谁也没有说服谁，就带着对戏匣子的疑惑，随着火车的轰鸣声，来到了沧州市。我们住在市委办公的东院里，隔一条不宽的街道，就是西院，那里才是市委家属住的地方。据说当时市委书记家，也住在西院。东西两院的孩子们形成对垒，经常在天将黑时，两院的孩子们隔着街道马路，在彼此的大门口处开战。用土坷垃彼此扔打，我们人少，处于劣势，常常是我们不战自退。就在那里住着不久的一天，二哥穿着崭新的背带裤，不小心把裤子弄脏。他站着不动，也不敢回家。他害怕妈妈打骂他，就让我回家喊妈妈。妈妈来后，并没有着急和责骂，而是领他回家，帮他处理。不久，我们就都搬到市委新盖的红房子去住。那是在古老的解放桥西，红房子后边有一个很大的水坑，水坑的四周是几个村落。坑不深，后来，每到夏天，二哥经常去水里摸鱼，我在坑边拾鱼。一个炎炎夏日，因为水浅鱼多，坑里的鱼噼里啪啦的向上翻跳。人们呼喊着：“翻坑啦！翻坑啦！”，大人孩子们都去水里摸鱼，每人都摸到很多鱼。我在坑边看着二哥逮到的鱼，逮了很多鱼，我们把鱼带回家，交给妈妈，于是，我家餐桌上，就多了一道美味可口的红烧鱼。我家红房子的左右前后是城市近郊，柳庄子、北大院、菜市口、前辛庄……紧挨着红房子的西边，是我们小学初中的学校。那时，很少有红砖房，我们住的地方很显眼。我和二哥每天拉着手，去解放桥东买半斤蛋糕。据说，解放桥经历过解放战争的洗礼，也由此而得名。爸爸也参加过解放沧州的战斗，说是当初这里血流成河，枪子的弹壳，用簸箕收都收不净。解放桥的破旧，我走在上面总是心慌慌的。每走一步，它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尤其看到木桥窟窿下的河水，我都心惊胆颤的 ，唯恐一不小心，掉到河下去。巴掌大的桥洞，人怎么会掉下去呢？不知为何我就是害怕。有时，妈妈为了鼓励我们为她分担做事，就奖给我们几分钱。我俩在桥东一个老婆婆那里，各自买一块糖稀，先用手抻着玩，舔一舔，吃一小点点儿，直到玩够了，整块糖稀才被消灭掉。那个卖糖稀的特别有名，人们都去那里买，顺便买点儿别的小零食。我家的左邻是市一中校长，他的夫人是赫赫有名的广播员，王兰大姨。她声音圆润甜美，人也很漂亮，和蔼可亲，一笑俩酒窝，特别迷人。由此，我和二哥关于戏匣子的争论，就油然而解啦。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和二哥还有一群孩子们，都加入了“背段毛主席语录再走”的活动，在人们的必经之路，我们戴着红领巾、红小兵的标志，手里准备好《老三篇》和《毛主席语录》，让过路人背段语录再走。如果有背不过的，就让其学习。人们很听话，从来不把我们当作是一群毛孩子，而是郑重其事地背诵，之后再走。那时，经常半夜里大喇叭响起“最新指示”，人们欢声雷动，去大街庆祝游行。再后来我们发现了妈妈的恐慌，爸爸因为是部队回来的根正苗红的五好军官，市委身居要职，工作很忙，有时半夜才回家，后来才明白那已经就是“文化大革命”了。一天深夜，北风呼号，刮得四处叮当乱响。妈妈穿衣外出了，我和二哥的心立即紧张起来。那时，大姐大哥还没有来沧州和我们团聚。我俩悄悄起来，偷偷跟在妈妈身后保护她。月光如水，清凉寒冷的洒向大地。不一会儿，就是乌云遮天蔽月，漆黑的不见五指。通往爸爸单位的路，从家里出来，是条土路，四周是荒野，地面坑洼不平，怒吼着的风，像似鬼哭狼嚎一般。地里的庄稼叶子和树叶哗啦啦作响，我当时有点儿害怕，紧紧抓着二哥的手，蹑手蹑脚地走着。我们发现妈妈从地上捡起两块砖，迎风前行，就像无所畏惧的刘胡兰，我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我们怕妈妈发现，不敢离得太近。不过一米高的我俩，左躲右闪地猫着腰，跟随妈妈身后，看着她进了爸爸单位，我俩才迅速跑回，钻进被窝装睡。不知何时，爸爸妈妈一起回家啦。只听爸爸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不用担心，以后这可能是常有的事，现在是闹运动。你就照顾好孩子们就行啦。”“这黑灯瞎火深更半夜的，我不放心你。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我枪林弹雨都过来啦，这算什么。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接着是爸爸给妈妈讲运动的严重性和一些人、事，随着爸爸妈妈温馨体谅的悄悄话，我们进入了踏实的梦乡。印象最深的是，我俩偷骑爸爸的自行车。每到中午午休时间，我俩就静等爸爸妈妈熟睡，之后开始行动。我负责放哨，二哥轻轻打开院子大门，把自行车搬到外面，轻轻关上大门。我俩来到一个宽敞的场地，一人一会儿的学遛腿，学会后，就互相帮着学套腿。因为人太矮，能套腿骑车了，那就算会骑自行车了，看着别的小朋友羡慕的眼神，我俩别提多开心啦。我俩每次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保证在爸爸睡醒前，把车子完好无损的按原样，放回原处。这两件事，是属于我和二哥的人生秘密，直到双亲过世，我们也没有提及过此事。我俩上小学在一个班里，回家一起做作业，我早上一年学，刚开始，经常丢三落四的，妈妈总是自圆其说地解释“我家闺女比别人小。”那时，虽然我和二哥的学习成绩都不相上下，一直都是班级里的佼佼者。但我始终认为二哥比我聪明，我是认真听话又肯用心努力的孩子。二哥有点儿牛脾气，我常听妈妈这样对外人讲，说他是喝牛奶喝的。小时候不好养活，找个奶娘，一宿就把人家的奶给吃空了，为此换了很多个奶娘，直到最后这一家。说他是被钱磊堆起来长大的，那个年月，每月十八块现大洋。十八块现大洋是个什么概念，我不清楚，但妈妈的意思是说他花了很多钱的。妈妈不喜欢他的牛脾气，我却没有找到他耍牛脾气的多少记忆。也许，就是他从小跟别人长大，妈妈经常让他干这做那的，不太喜欢他的一个理由吧。小学学习的记忆很少，做游戏、出去疯玩的记忆很多。关于各种玩的事情，那真是说一天也说不完。比如我们玩拾柴火换模儿，换小人书看，围一圈人讲故事，捉迷藏，打扑克，弯腰劈叉……我和二哥样样精通，玩得不亦乐乎。学校组织拾麦穗、义务劳动很多。尤其排练节目演出，留在记忆深处的都是开心快乐的记忆。那时，我和二哥就不在一起行动了。记得我经常到处演出，那时备战备荒，解放军修碉堡，挖沟修战壕的，我们就去慰问演出。有时晚上，妈妈也手拿红宝书，和我一起都在露天的舞台上，各自表演自己的节目，然后一起回家。那真是个轰轰烈烈的年代。初中，我和二哥分开了。我初中语文老师是班主任，他对我们学习抓得很紧。我觉得就是在那段光阴里，注定了我与读书写作的缘分。不知道啥原因，二哥没有读高中。我考上高中后，毕业时，就报名下乡了。但我是一路学着，一生没有放弃学习。二哥早早参加工作了，命运也就都在此改写，活成了不一样的人生，各有各的曲折风采。无法说谁的好坏，各有天命吧。我和二哥的童年时光，不多的记忆里，是他总让着我，我们一起没打过架，闹过事儿，都是让妈妈省心的孩子。我们一起玩耍，一起学习的点点滴滴，都是美好的回忆。
2021 11 16
白菊敏，河北，中学高级教师，早年作品多发表于报刊杂志，近几年报刊微平台发表四百余篇。上都市头条六十多篇，均精华、热点。多篇文学作品获各级各种奖励。中华教育艺术研究会会员，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会员，沧州作家协会会员等。作家地带签约作家，世界汉语作家协会签约作家。  我们一直都在努力，也必将为文学事业而做出草根的奉献！热爱，志趣，是生命最光彩的部分！感谢有您感恩有您！感谢一路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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