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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柳经秋最自然》布汝奎

 作家文坛 2021-11-17

      如果说“春江水暖鸭先知”,那么,扑面东风必是柳先迎。从远远的疏林摇摇,到近处的密枝软软,它总是先露出毛茸茸的头,就像睁开了睡醒的眼,悄悄试探,然后再大胆的伸出鹅黄的芽。嫩嫩的抬腿伸脚,萌萌的挤眉弄眼,就是一副“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知”的真实写照。左边的迎春花正艳,右边的腊梅花还开,它高大的个子呆萌的出现,似“猛虎细嗅蔷薇”,而那垂下的绿丝绦,又似早换春装的窈窕淑女,摆动着柔软的腰肢,轻轻试试水,微微动动风。

  春雨来时,它如饥似渴的吸吮,那晶莹的水滴就是兴奋的痕迹。再有几只燕子归来,穿过条条的绿枝,真像掀起了门帘,拉开了春天的序幕。想到烟雨江南,必会有小桥流水、绿柳紫燕;想到塞北杏花,亦会想到大漠孤烟、霸陵柳色。无论是南还是北,杨柳总是依依。还记得小时候,在清明前,要折柳插到门框边,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放学后一帮孩子,争着抢着爬树折枝。还会选一段老嫩适中、粗细适度的枝条,取下一小截轻轻转动树皮,慢慢将其抽出,在头上去掉半公分左右的绿皮,一个新鲜“柳哨”就出炉了。就是这么简单,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柳哨发出的声音清脆明亮,有一种特殊的音效,是乐器和嗓音替代不了的。而且这音律不仅仅是声音,更是带着孩童的欢乐,不知忧愁,没有烦恼。

  夏天的柳就是青春的模样,是真正的绿意盎然,绿的要流油要滴落得那种,不然也不会有“柳暗花明”的说法。因为它太绿了,绿的密不透风、阳光不露,所以才会“柳暗”。一棵大柳树,一把大蒲扇,一群老老少少,是夏天乘凉的最佳图画。当然,少不了树上的鸣蝉,在不停的想加入闲聊,却没有人注意,任它叫破了喉咙。夏天的夜里捉蝉的幼虫,是必有的项目。蝉的幼虫学名金蝉,各地俗名却有千百种,“知了猴”“知了鬼”“借留鬼儿”“爬杈”“爬猹”等等。可见,此物由来已久,备受食者欢迎。小时候听说,黄河大堤上栽有很多柳树,知了鬼会成群结队的出来,一晚上能捉上百斤。又听说柳树上的知了鬼不好吃,发苦,没有榆树上的好吃。一直到现在,少见了榆树,也没有见过成群结队出来的知了鬼,也许只是一个传说。但是折下夏天的柳枝,三五根拧在一起,盘成一个圆圈的帽子,却是带过无数次。还会学着《南征北战》中解放军戴柳条帽子的样子,伪装、隐藏、躲避,展开一场土坷垃仗。

  欣赏春天的柳,运用夏天的柳,却很少细细观察秋天的柳,总以为秋天的柳就是叶子半黄半落,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秋末的一天,偶然步行经过一条两边都是垂柳的街道,黄而不娇、绿而不媚的秋柳引起了特别关注。一条条柳枝直直垂下,一片片叶子紧紧相依,不同于春柳的娇嫩,不同于夏柳的张扬,秋柳才是真正的“垂柳”。此时的柳把“垂”字演绎的最真实、最自然,即使一阵风吹来,也舞不断它的安然。对,就是安然,安静、恬淡、自然。它曾青涩于“漏泄春光是柳条”,它曾芳华于“沈园柳老不吹绵”,等被秋雨袭来,经过寒露沐浴,体验霜降加身,它终于回归了自己。垂柳,就是要垂的。垂的不仅是枝还有叶,垂的不仅是头颅还有躯干,垂的不仅是岁月还有世故。

  从古到今,柳被寓意了很多很多离情别意。有“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的送别留恋,有“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思念缠绵,有“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美好祝愿,每一个场景都把它赋予了深刻的含义。最动人的还是把人喻为柳,睡眼惺忪称“柳眼”,有“花须柳眼各无赖,紫蝶黄蜂俱有情”;女子秀眉称“柳眉”,有“柳眉桃脸上胜春”;女子身腰称“柳腰”,有“柳腰莲脸本忘情”。人借柳情,柳做人态。妩媚过后的秋柳,更像一个中年人,曲曲弯弯的枝干,柔柔顺顺的枝条,正是历尽沧桑的背影。那偶尔飘零的黄叶,像极了头顶稀疏的华发,叶下的是春夏,发落的是青春,怎不让人感慨。

  垂柳经秋最自然,无春娇嫩夏翩跹。

  条条顺眼低眉下,也似来人不壮年。

作者简介布汝奎,山东阳谷人,供职于山东省邹平市教育和体育局。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山东省滨州市诗词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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