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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人物观世界，人生真谛悟在心。时代变迁弄潮儿，藏龙卧虎于无形。 一天，某小区里的业主老吴同管理处里的保安班长江伟坐在了一条长椅上，开始聊天。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话题就扯到了养老保险上：“我上了五六年班就到了退休年龄，于是就将社保退了，一共退给我一万二千元现金。”老吴有些得意地说。 不料，江伟听了，马上说：“老吴，你是真傻呀！为什么自己不掏钱一次性补交够而是选择退保呢？这下你亏大发了！” 听了他的话，这老吴不由一怔忙道：“这怎么说？” “你看昂，你那时补交一年也就是四五千元钱是吧，那么补交他十年才四五万元。可等发放养老金时，你只用两三年就将这四五万元钱拿回来了不是？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你活到八十岁没问题，你说你能拿多少退休金？况且这退休金还在不断的上调中，国家会根据物价等因素逐年上调的。也就是说，今年你一个月拿一千五百元，那么明年就有可能每月拿到两千元。更重要的是，一旦得了大病，有医保报销，你儿子他们的负担就会很小的。你说说你是不是亏大了？” 老吴听了江伟这一席话，细细思量，遂感到句句在行，字字珠玑。他那个后悔劲呀，就别提了，简直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觉！ 江伟看了老吴那个后悔劲，也不禁自己叹了一口气道：“嗳，天下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我也犯过类似的错误。” 老吴听了他的话却有些不解：“怎么，你还没退休呀，何来后悔？” 只见这江伟一咧嘴笑道：“我没退休？你看我还小不是？” “是呀，你顶多不过五十岁吧？” “告诉你吧，老吴，我是在派出所退的休，四十五岁上。” 这是老吴没料到的。老吴心里才明白，怪不得见他江伟上下班都是开着小车走，自己心里还一度认为这个江伟抖什么抖，一个小保安一月也只有三四千元的工资，还养个车！却不知人家原来也是个退休的公务员呢。 江伟见老吴无语，就接着说道：“我当然没退保。你道我后悔什么？我年轻那时在派出所上班，正好赶上这里要大开发，而政府划出建商品房的土地却卖不出去。于是就要我们在职的公务人员带头买，但大家都死活不想买，一栋房的地皮要三万元。我们都心想自己挣钱又不多，买这干啥，买了也盖不起房呀，就是盖了又叫谁来住！” 老吴听的入神，急于想知道结果如何，可这江伟却停下了，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老吴有些急切地催促他说：“那以后呢？” “以后？当然是买了！上边一看这阵势，就说谁不买就别干了，政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这改革开放还怎么推得开！大家为了继续干，就都一人买了五套房子的地皮。买是买了，可那时把大家也都急坏了；为了上个班花十几万买了这么多地皮有什么用，这不是明摆着让那些钱打水漂吗？就有人暗中打听着往出推这些地皮以收回资金，可是却鲜少有人购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笑道：“过了一年，我终于找到了买家，就偷偷地卖给了他两套房子的地皮，还赚了六万元钱。那时我心里真是高兴死了，以为自己长本事了，竟然还做了一次大买卖，不但推出手了麻烦事，还赚了这么多，这就等于收回了十二万元钱，也就只剩三万元的投资了。我当时心里想，那个买家是不是太傻气了！高兴的我一连几夜都没睡好觉呢！”只见他颇有些自嘲地“呵呵”笑了笑，那黑黑的，仿佛是个老农一样的脸上，一双细长的有些眯缝的眼睛放出了复杂的光芒，又慢慢从口袋中掏出十几块钱一包的香烟抽了起来。而老吴现在却显的很有耐心地在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演讲。 “但我只高兴了一两年就开始后悔起来了，这是为什么呢？只见那地皮是一个劲嗖嗖的疯涨，我这才知道自己办了一件大蠢事！自己一看这阵势，赶紧贷了款将这剩下的三套房基地盖起了楼房，都是十来层高。只见大批外地人像潮水一样直向这里涌，把我的房子都租了去。嘿嘿，光租金就是大把大把的！”他说到高兴处，手舞足蹈。“唉，只可惜我卖掉了两块地皮，可把我心痛坏了，那可是金不换呀，我真混蛋！看看现在，一栋房子的地皮就值四百万！” 他的这一席话，着实把个老吴羡慕坏了，从前以为人家和自己一样是块土坷垃，听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人家的身价何止千万，自己真是小瞧人家了！可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他吃惊，不但让他羡慕，而且已有些嫉妒了，甚至觉得这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我老家也被某大跨国电器公给开发了，我的宅子被规划，一共给了三套二百平米的大房基地。现在都分给了儿子女儿，各人一套，都起了十几层的高楼！”他侃侃而谈，悠闲自得，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老吴带着问题，禁不住插话问道：“那你给儿女们盖房拿了多少钱出来？” “我拿个毛线！拿了我六亩大的庄园，那公司就给了三百万元的补偿费，拿去盖房还不够吗！”他这样回答老吴的问题。 接着，他又说：“老吴你看见了吗，咱小区门口的马路上每天都有一批老太太们背着大包小包的在等旅游巴士，到处去旅游。可以这么说，他们绝大多数是本地人，都是靠改革开放的好政策，不出血不流汗发达起来的本地土豪；而那些个整天扫马路或者是赶着上班的老年人就都是外地人了。都是跟着来此打拼的儿女们来照顾孩子的。他们是苦过来的、正儿八经的农民，不甘心白吃儿女们才这样做的。但等到他们的儿女们成了老头老太太时，就会变成那些去旅游的大妈们的样子，因为他们不仅买了房，还积累了财富，也有了退休金做保障。也就是说，农民工们最快也需要两代人的共同打拼才能蜕变成真正的城里人……”  （二） 紧接着江伟话题一转，谈到了他的爱好，那就是赌钱。言说光赌输了的钱也有几十万了。老吴就又问他，有没有赢过？ “有呀，当然有了，但好赌的人都是一样的，赢了就大吃二喝，狐朋狗友地坐在一起聊天吹牛，觉得好玩；要是赌输光了钱，就自己回家睡觉或者是看电视，不声不响罢了。” “那是不是很心痛的？” 他摆摆手道：“不会，不心疼。反正也拿那没当一回事。我告诉你，过年过节时，在香港开酒店和商场的儿子女儿就会给我微信里发红包，发个万儿八千的，弄不好一会儿的事就输光了。输就输了，只是不能声张，以免儿女们以为咱不务正业，所以就是回家看电视或者是睡觉。”说完哈哈一笑：“不过，现在不玩了。因为我看到了巨大的危机，有人一夜间由千万富翁变成了穷光蛋，还有那与赌相随的高利贷，这二者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乃是一莫大的陷阱，里边的套路可以说是深不见底。我终于感觉到了害怕，头皮直发麻！从那时我就发誓，如果再赌一回就剁掉自己的手，因为赌博而妻离子散的例子多了去了！” 这两人云里雾里地闲扯，不觉间就又扯到了当前的工作上。 这个江伟非常健谈。他指指屁股下面坐着的新装的石椅子说：“这是小区管理处的李经理指名让我办的一件事情。我接了这个任务后就每天连着往总公司跑，要批条子的，咱这里没权利办这些的。再小的事情也需要批，就是要装个单杠也需要总公司批的。老李非常倚重我，我是公安退休的，跑政府跑公司咱有经验有办法，也有口才！ 本来，前年疫情时我回老家一个多月，有事。公司几次催我回来，我顶着就是没回来。结果公司就直接将自动离职书寄给了我，这也就是说我被公司开除了。因为没有像我这么一个多月不归的，即便是请假也根本请不到的。” 听他这么说，老吴又感到好奇，就又问：“那你怎么又来上班了呢？” “不就是因为老李同我好吗，他知道我会办事，有能力呀！我在老家办好了事就又来广东了。有一天正好被老李看见了，他就赶紧说'江伟呀，我现在调下边分公司去当经理了。你来吧，我要你，还要提拔你做保安班长，怎么样？’我就回答说好呀。这样我就来这里了。”他又接上上边的话茬说：“老李给了我八百元钱活动经费，请总公司里管事的吃了一顿饭，条子便批下来了。” 看不远处有人在散步，他就将语音压低，凑到老吴的耳边说：“那天一位业主坐了这些石椅子就对我说，这有点窄了，再宽一些就好了。你听我怎么跟他说？我说，这也可以了，六百元一条呢，共是二十条，公司花钱不少了。那业主就不吱声了，哈哈！” 老吴也说道：“是不错了。” 听老吴也说不错，他立时睁圆两只细长的眯缝眼睛：“不错？实话告诉你吧，我要的可是四十五公分宽的，你看看现在，只有三十公分了！那天那个业主说窄了，我不好说别的，就只能说不错了，可以坐了。鬼知道是那个领导给换了，他那肯定是从中贪了钱去！咱俩关系好，我告诉你一句实话，公司有些当官的只对利益感兴趣，没有利益的事他是不会管的。”他冲着老吴狡黠地笑笑：“就说这儿童游乐场里地上的胶垫吧，我要的是质量最好的，可拉回来的却是最差的，难怪它铺好后不过两三个月就都坏掉了，这同样也是有当官的从中抽了钱去，当官真好呀！咱就说这老李经理，他一共管着五个楼盘的小区，哪个小区里没有千八百户业主？我告诉你，他那腰包不鼓都难！你比方说，小区里业主要装修房子，这肯定是每天都有的事情，但申请装修是要交押金的，一户大致要三四千元，等装修好了请相关单位来验收合格后才退还给他的。可问题是那一家能通过验收呢？你不请人家验收单位来验，那押金也自然就不用往回拿了。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房子装修完了就直接住进去拉倒。那押金还不是当官的装入腰包了？” 老吴听的入迷，原来这公司里面的道道还挺不少呢，他就问：“那这装修的押金你能分到一份吗？” “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拿个毛线，一分都得不到！”  （三） 第二天，老吴、江伟两个人又一次坐到了一块继续他们的话题。 “现在当官的都很精明，比如咱这里的罗管家，他来上班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绝不亲自处理任何事情的。不论是业主还是总公司里的人提出了问题，他就会给人家一个我们这些人里的某个人的电话号码，要对方同这个人联系，由这个人亲自给办理，并告诉人家说他自己另有要事需要处理。其实他什么事都没有，他就是要我们这些人去做。这样，事情办好了，功劳自然是他的；反倒要是做不好，那就是我们的事情，他或者是骂你，或者是扣你工资，又或者是开除你，随他处置，这样反正他什么时候都是没有错误的。天天都如此，等茶喝的没味道了，他就拍拍屁股走人！”江伟滔滔不绝地讲他的见识，老吴则听得非常入心入脑，想不到这事情还有这样办的，他感叹这些领导们的领导艺术，真正是太有才了！ “这些年我算是大彻大悟了！比如说那些报废的金属设备，大的如废旧机器，小的如桌椅摩托车单车什么的，这些事往往是由我们这些人做主处理的，我就找个清洁工要他搞走，他自己卖废品去。而他白得了利，也会给我买几包烟或者是请我吃顿饭的，对此我曾多次表示不必，但他还是坚持他的作法。他认为如果他不分给我一点，又怕我下次去给别人而不给他了。呵呵，现在的人就是这么现实！” 江伟，他的地位虽然可以说是处于权力的最底层了，只是一个小小的保安班长，但现在的老吴对他已经是很崇拜了。于是乎就主动请示他一些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那依你之见，房价会掉吗？现在可是每平米一万六七了，这对于咱这个小镇来说，我认为已经是很高了。” 江伟听了他的问题，不假思索地，立刻嘿嘿一笑道：“老吴，这个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房价只有涨而决没有掉的时候！那些要掉价的话我听得多了，净是鬼扯。说不定明年或者是后年，就很有可能每平米涨到两三万呢！” “可能吗？”老吴有些怀疑他的说法。 “你看昂，两三年前一平米也才七八千元钱吧，对不？” “对，我们就是一六年买的，每平米八千元”老吴对他这个说法表示肯定。 “是吧。你看，现在不就一万六七了吗，你净赚一半，赚到百八十万了吧？为什么我说还要翻番呢，这里极有可能要建大学城，到那时不愁它不翻番。即便是不建大学城，也只是涨的慢一些罢了！”他很有底气地说出这番话。 接着他观察了一番老吴的反映，生怕老吴还有些存疑他的话，就又对他说：“你信不信？我再给你讲个例子，就在咱们小区，你不是一栋九楼吗？也就是你头顶上，十七楼有两个大房号是空着的，从建楼到现在，一直闲置着。那是一个老板最初以每平米两千八百元买下的。十来年下来，光欠管理处的管理费就有三十多万元了。有天我给他打电话要他交欠费，你听他怎么说！他说，我这么大两套房子在这放着呢，还怕欠下你们的？别说三十万了，就是三百万也能一分不少的给了你们！老吴你说他这话有多牛？这十来年的光景你知道他身不动、膀不摇的赚了多少钱？从两千八到一万五六，你算下就明白了，况且再过几年呢，难怪他一直不住也不出手呢，他手里的闲房子多了去了！”他盯着老吴那呆滞的一双眼睛：“不过，咱管理处也赚了，他不用你的水电，不产生垃圾，一切都不用你费心，就欠下了你三十几万元。要是哪一天公司领导一不耐烦给他来个减半，那可就是两家欢喜的结果呀！” 通过这两次的谈话，老吴从心里对这江伟是彻底的刮目相看了。认为他经历了大风大浪，机遇和风险都遇到过，他能走到现在的地步，可以说已经是百炼成钢了；而反观自己，虽然年岁比人家见长，但可以这么说：和面前的江伟比，自己竟连一块毛铁都算不上，更不用说是一块好的钢了，充其量也只能是一粒最最无价值的尘埃而已！ 这真是：貌似平平真俊杰，百炼成钢言犹金。寻常人物大见识，谈吐铁律警心鸣。  【作者简介】 老青年，原名路化金。河北灵寿县人，中国乡村作协会员。作品多发于《当代作家》《人民作家》《无极味道》等微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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