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啄木鸟传 文/苏正杰 啄木鸟，姓啄木，名鸟，夜郎古国盼望区鸟。啄木鸟自小聪慧，勤奋好学，知书达理。在夜郎鸟界，无鸟不知无鸟不晓，算是一个响当当的神童式鸟物。 啄木鸟十七岁考上夜郎古国九八五大学。通知书拿到那天，把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父母感动得热泪盈眶。从此，啄木家族坟冒青烟，祖德流芳。 四年大学毕业，啄木鸟参加夜郎古国的人事招考，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夜郎古国林业部，时年二十一岁。 进了林业部，啄木鸟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志存高远，工作业绩蹭蹭上升，深得业内鸟士好评。 思路决定出路，屁股指挥脑袋。啄木鸟不甘于“一杯茶一支烟，一份文件看半天”的机关生活，它内心奔涌着一股想干一番大事业的躁动潜流。于是它向林业部提出申请，辞去“铁饭碗”，毅然下海。 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不久，啄木鸟毛遂自荐，主动承包了盼望区整片森林的管护工作，当上了盼望森林管护集团董事长。上任伊始，它定制度，清台账，明清单，狠抓森林管理常规工作，抱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亲自背着喷雾器捕杀害虫，事事亲力亲为。有付出就有收获，几年下来，盼望就成了远近闻名的森林供氧大户。鸟们羡慕它，林业部门表彰它，报刊杂志宣传它。它被夜郎古国林业部授予“夜郎古国乡村十佳青年啄木鸟”称号，那年它才三十五岁。 胸藏笔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啄木鸟成名后，在鸟界的名望如日中天，事业顺风顺水，各部门、各单位都争相向它学习经验，聘请它做森林管护顾问。它四处游学，谈天论道，宣扬环保，唾沫横飞，成天忙得不亦乐乎！一时间，不管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各大报刊、杂志、电视台等媒体都争相报道它、赞美它，夜郎古国整个媒体圈都对它趋之若鹜。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由于啄木鸟成天忙于游学，对盼望区森林疏于管护，让天牛虫，吉丁虫，透翅蛾，蝽虫，白蚁等祸害森林的害虫有了可趁之机。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盼望森林对夜郎古国的供养量由原来的百分之八十八下降到百分之三十四，森林蛀虫四处漫延。 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夜郎古国国王得知盼望森林遭到害虫破坏，火冒三丈。连夜把啄木鸟召进宫里，厉声训斥道：“好个啄木鸟，你到底在干什么？……好好的一片森林，被你搞成什么样了？……有了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想飞天是不是？……整个鸟界非议我，质疑我，说我任鸟唯亲，行贿受贿……你要知道，你是怎么当上集团董事长的？你心里不明白吗？我告诉你，我能把你提起来，也能把你踩下去！”国王气得不行。 面对国王的一通臭骂，啄木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顾一股劲的像鸡啄米似的点头哈腰，脸上汗水直流，身上的鸟毛也散落了一地。 回到家，啄木鸟狠狠的喝了满满两大杯茅台酒，就仰躺在软软的沙发上生闷气。 它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每天呕心沥血、起早贪黑的工作，为什么就换不来国王的一点好呢？国王为什么就不理解我呢？……我还是夜郎的名鸟和专家呀，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点儿薄面吗？盼望森林是出了点问题，但也不至于对我这么凶巴巴的吧。我亲爱的国王啊，你为什么像大鸟骂雏鸟一样骂我呢？……想着想着，啄木鸟不觉满脸泪痕。委屈，伤心，失望，此时都一股脑儿涌上它的心头。 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将帅太能，懒死三军。 第二天一大早，啄木鸟就召开紧急集团董事会，会场气氛严肃得很。 会上，啄木鸟严厉的批评了与会董事，批评它们玩忽职守，没有提高政治站位，没有贯彻上级部门的指导精神，把它的工作安排不当一回事，未按它的工作清单一一落实，有意给天牛虫，吉丁虫，透翅蛾，蝽虫，白蚁这些蛀虫有机会祸害森林，对各种害虫危害森林的行为视而不见，是严重的懒政行为，不作为，无担当。它一定要秋后算账，整治整治这种歪风邪气。 会议从早上开到下午，满满五六个小时，全都是啄木鸟一个鸟在声嘶力竭的指责，吓得坐在门边的小小啄木鸟偷偷上了三次厕所。 一个星期后，啄木鸟收到一份新的任命文件。文件内容很简单，不足五行字。内容是：“根据夜郎古国的工作需要和统一部署，免去啄木鸟同志夜郎古国盼望森林管护集团董事长职务。啄木鸟同志改任夜郎古国林业部下辖盼望区七里冲森林看护鸟员，接此任命，即刻赴任。夜郎古国鸟事部。”上面还加盖了夜郎古国红红的大印章。 看完任命书，啄木鸟不觉天旋地转，整个脑子一片空白，身体顺势瘫在了董事长专用椅上，绵绵的缩成一团，目光呆滞，像猝死的猫头鹰一般。只有它鼻孔稍稍出一点弱气，才知道它还是个活物。时年，啄木鸟四十五岁。 回想十年的董事长生涯，啄木鸟顿觉心里有些隐隐灼痛。十年来，它辛苦过快乐过；十年来，它失去过得到过；十年来，它绝望过畅想过。它盼望着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功成名就。它希望能陪伴在国王身边，为国王出谋划策，为泱泱夜郎古国奉献自己的韬略和才气。但它失望了，失望得干干净净。这个夜郎国王似乎不理解它的苦心，不但没有给它效忠古国的机会，还把它一撸到底。 啄木鸟铁青着脸回到家，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早上，啄木鸟背着行李去了七里冲。 后来，听说啄木鸟在七里冲过得风生水起，还被盼望森林集团评为先进个鸟。 真的。 苏正杰，贵州思南人。现为贵州省黄平民族中学语文教师。作品有诗歌、散文、小说、通讯等散见于报刊杂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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