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伟,故宫出版社宫廷历史编辑室主任,中国文物学会文博出版传媒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从事有关清代宫廷历史方面的研究、编辑与出版工作。著有《故宫藏影——西洋镜里的皇家建筑》《光影百年》《乾隆箴言》等,另与人合著《海淀历史文化研究》《南锣鼓巷史话》《建国门史话》等。所编辑的《故宫识珍》《浅谈博物馆陈列展览》等多部作品获选为“全国十佳文博图书”称号。2014年,其与《紫禁城》杂志合作完成的“故宫穿越照”,引爆网络,好评如潮。 肄武习劳的王朝遗产——清帝木兰秋狝大典 故宫出版社宫廷历史编辑室编辑 王志伟 从先秦时代开始,中原民族不断地面对北方少数民族的侵袭,这一过程大约持续了两千余年。有着世界第八大建筑奇迹之誉的万里长城,就是这段民族之间从对抗走向融合的历史见证。 清朝是中国历史上少数几个不筑长城的大一统王朝,虽然在其入关后十位皇帝二百六十余年的统治期间,至少有八位皇帝在位的大约二百年时间里都曾面对过北部边患问题,但其一贯实行的满蒙同盟的民族战略,还是在政治、军事、宗教、文化等方面维系了国家的稳定。 卜克围场(图 任超) 客观地说,中国在今天作为一个疆域辽阔且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极大地得益于康熙、雍正、乾隆、道光等几位处理过复杂民族问题的帝王们留下的这笔珍贵的王朝遗产。存在了一百三十四年的木兰秋狝制度,于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木兰秋狝是清帝在北京以北四百余公里的皇家猎场木兰围场中,举行的大规模围猎活动。“秋狝”一词,继承自周代,是帝王因时令而出猎的春蒐、夏苗、秋狝、冬狩之一。在清代,每一次木兰秋狝实际上都是一次规模庞大的准军事行动,是皇帝检验国家最精锐部队战力、锻炼兵勇、保持本民族崇武本色的艰苦操练。 卜克围场(图 任超) 在大约持续一个月的秋狝过程中,帝王将相、官弁兵勇需要面对围场艰苦的自然环境:那里峰壑险绝、沙岗松陷、林木幽深、河川密布,多变的山原小气候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风雨如注,山洪常常裹挟着巨石、断木从沟谷中冲漫下来,道路阻滞,开辟艰难。 除此,秋狝将士还要直接面对林间野兽的威胁,为皇帝驱赶、集中猛兽到其可以猎获的范围,是一项需要付出血的代价才能完成的艰巨任务,甚至有人在这一过程中失去了生命。 永安湃围场(图 任超) 永安湃围场(图 任超) 所以,清帝的木兰秋狝首先是旨在艰苦环境中锻炼军队,保持本民族的好战本性;其次,以满蒙两族共同的语言——骑马射箭,来笼络蒙古上层的感情,上下联谊,恩威并济,使其感服帝国的军事力量,不至心生异端。从巩固满蒙同盟的意义上看,木兰秋狝就是一座无形的坚固“长城”,维系着国家的长治久安。当我们站在政治、军事和民族的高度来审视清帝的木兰秋狝大典时,不难发现,古代帝王射猎的娱乐属性在木兰围场中被极大地稀释了。 一 木兰围场概况 木兰围场在今天承德以北约一百五十公里的围场县境内,北临巴林、克什克腾,东接翁牛特、喀喇沁,西至察哈尔,南与承德为界。南北东西四至均在一百公里以上,当时被一条周长约一千三百公里的“柳条边”圈界其中,形成一片广阔的皇家禁区。 木兰围场其地最初是漠南蒙古喀喇沁、敖汉、翁牛特诸部献给康熙皇帝的猎场。从康熙二十二年(一六八三年)六月康熙皇帝首次入围,到嘉庆二十二年(一八一七年)九月嘉庆皇帝最后出围,一百三十四年间,康熙、乾隆、嘉庆三帝共八十八次到木兰围场行围,每次入围大约在农历的八九月间,行围时间持续半个月到一个月。 岳乐围场(图 任超) 道光以后,木兰礼废,清帝不再至围场。至同治时,围场放垦。光绪三年(一八七七年),设立同知衙门,作为皇家猎苑的木兰围场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 木兰围场与北京的南苑猎场不同,它是一个集合了众多围座的大型皇家猎苑,这一点与关外盛京围场类似。围场内众多围座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界限,每一围大多以当地的自然特征来命名。今天我们结合史料与实地,可以确定名称的围座有八十处之多,详见下表。 附表:木兰围场各围座一览表
注:本表参考《避暑山庄大辞典》、《木兰围场风情史话》二书制作。其各围座在围场界的划分据陈沐辛制、程晓飞绘《木兰围场图》的平面示意。 二 人员、道途、御营筹备 康熙帝御用木花纹桦皮弓(故宫博物院资料) 木兰秋狝不是简单的行围打猎,每一次都是国家军事力量的动员。期间,上至皇帝,下到兵员,入围者在一万人以上,且从全国征调而来。 其中的人员调配、外藩朝觐、骆马辎重、往来邮驿、后勤保障等等,事务庞杂,牵涉纷繁,中央部院大多参与其中。皇帝正是在这一过程中,检验国家机器的运转是否畅通高效。 乾隆帝御用行围鈚箭(故宫博物院资料) 就人员的组成来说,木兰秋狝之前,皇帝首先要指定扈从王公大臣及八旗护军统领等,确定身边的禁卫人员。这些人一般会先期在圆明园出入贤良门前校射,接受皇帝检验,以定优劣。 与此同时,中央会行文全国各地的八旗驻防将军、都统等,令其在各自署理的营务内,拣选谙熟骑射的官兵,分班派送至京,届时随皇帝一同出围。这批人形成了皇帝近畿的“扈从守备官兵”,其分组和职责为: 前锋护军统领,率领营总三员,随扈御用辎重, 参领二员,护军十五人,辎重; 参领三员,护军二十四人,领三旗纛; 参领一员,护军八人,建幔城; 参领八员,护军八十人,顿营幔城; 参领二员,护军三十人,司蒙古卡伦; 参领二员,护军二十人,司卡伦; 参领四员,护军一百人,守宿卫帐; 参领十九员,护军一百九十人,司警跸; 参领八员,护军一百零四人,司帐房; 参领二员,护军二十人,司市; 参领二员,护军八人,司刈草; 参领一员,护军十五人,三旗; 虎枪营,总领各二员,虎枪长七人,副虎枪长九人,虎枪兵一百六十人,学习虎枪四十人。 清帝行围使用的各类箭矢(故宫博物院资料) 行围时,因所持武器的差别设有虎枪处、御枪处,分别以长枪、火器辅助皇帝猎获猛兽。此外,还有从八旗子弟中拣选组成的上虞备用处,负责扶舆、擎盖、捕鱼、罟雀等细琐事务。昭梿认为,这些人类似于汉代的羽林兵,是皇帝宠驭近侍的手段。另有鹰狗处,平日为皇帝豢养鹰犬,行围时随扈左右。 除以上王公、禁卫人员外,还有为数众多的扎萨克蒙古贵族、兵勇参与其中。蒙古贵族中,乾清门行走之王公、台吉、额驸分两班,闲散额驸分三班随围;内扎萨克二十四部,四十九旗王、贝勒、贝子、公、台吉、塔布囊,分三班轮流随围;外扎萨克喀尔喀四部及青海王、公、台吉分四班随围;未分班之厄鲁特王公要听旨至木兰请安,尤其是历次归附的杜尔伯特、土尔扈特等部,都要在其历年至避暑山庄朝觐后,随皇帝行围。 乾隆帝御用牛角桦皮弓(故宫博物院资料) 蒙古贵族之外,乾隆二十年(一七五五年)定制:内扎萨克布围兵丁,喀喇沁、翁牛特共一千人,敖汉五十人,巴林、克什克腾共一百人,科尔沁一百人,合计一千二百五十人。又有喀喇沁枪手十二人,打鹿枪手四十人,哈玛尔三十人,喀喇沁、翁牛特、土默特向导一百人,察哈尔、厄鲁特派巴尔呼(勇士)八十人,总管二员,供围场役使。(《承德府志》)以上帝王将相、外藩王公、护军侍卫、八旗绿营、蒙古兵勇并外围守备及杂役人员,总数当在一万人以上。 就道里程途的准备和御营的安扎来说,总理行营王大臣要先期奏请皇帝擢派一名向导官,后者“率各营将校之深明舆图者,往勘程途。凡御跸、尖营相去几许,及桥梁倾圮、道途芜滓者,皆令有司修葺,名曰'向导处’”。(《啸亭续录》) 清宫皇子用弓箭(故宫博物院资料) 围猎期间,皇帝宿营处称作御营或大营,先期有护军统领率其属员预先至拟定宿营处相度地势,随同武备院卿、司幄与工部官员妥为扎设。作为皇帝起居的临时住所,御营的安扎有着程式化的规范:它的外形类似于制钱,外方内圆,南北长二百零六尺(六十二点四二米),东西宽一百七十四尺(五十二点七三米)。分为内城、外城。 外城设圆形连帐二百五十四座,开四门;内城设圆形连帐一百七十五座,开三门。内外城门前均立八旗旗纛。内城连帐内,有用黄色绳结而成高两米的网城一道,正南及东西各设一门,分别由上三旗官兵宿卫把守。网城内即皇帝起居的核心——黄布幔城。所谓黄布幔城,是一道用黄漆木架覆盖黄布而成的方形围墙,仅南面开一门。围墙内设有六米高的御幄一座,前后开门,中设御座。御幄左右各架圆幄一座,其后有长幄。长幄后为帐殿,茶膳房设于帐殿之外。 扈从王公大臣按左右翼立行帐驻扎在御营百步之外;随皇帝入围的内阁、六部、都察院、提督衙门等各扎于外城东侧。另距外城约一百八十米处,东北(镶白)、西北(镶红)、东南(正蓝)、西南(镶蓝)四个方向扎设警跸帐四十座,往来稽查,禁卫森严。 除御营外,随着木兰秋狝的展开,还有停跸顿营、看城以及临时安扎的各类小型营座等等,规模大小不一。 兴隆阿《木兰秋狝》全形(左) 兴隆阿《木兰秋狝》全形(右) 兴隆阿《木兰秋狝》局部一(御营) 兴隆阿《木兰秋狝》局部二(看城) 三 木兰秋狝大典 康熙四十一年(一七〇一年),康熙皇帝开建古北口外包括热河行宫(避暑山庄)在内的八座行宫后,一改从前由北京直抵木兰围场的路线,先期到达热河行宫驻跸,停跸一些时日后,再由热河行宫起程赴木兰围场。以后的乾隆、嘉庆二帝北巡,基本上沿袭了北京——热河——围场的顺序。 小猎 清帝从热河至木兰围场,有东西两条通路。其一由东崖口溯伊逊河入围,其二由西崖口溯伊玛图河入围,东进西出,亦或西进东出。入围场界后,一般会立即组织规模在百人左右的“小猎”,满语称其为“阿达密”,亦有“小围”之称。猎时,多会选择地势平缓的川原或平岗进行,其目的不在猎获多少,是对后几日举行大规模围猎的预演。 东崖口全景 (图,任超) 乾隆二十九年(一七六四年),乾隆帝从伊玛图口入围,时值乌梁海购进骏马新近送至,便于道侧试马小猎,一箭立毙一狍。他咏到:“骏马天山换,苍蝇旷野呼。驰狍毙一矢,差不负弯弧。”乾隆四十年(一七七五年),乾隆帝以六十五岁高龄在小猎时又中一狍,认为这是吉兆,遂命人将其送至金川前线犒赏三军。 在小猎中一试身手后,皇帝以下,随围王公大臣、外藩首领、护军兵勇等,个个厉兵秣马,摩拳擦掌,期待着在几日后的秋狝大猎中有所斩获,得到皇帝的褒奖。 清人画弘历弋飞图轴(故宫博物院资料) 清人画弘历弋飞图轴(故宫博物院资料) 《弘历射狼图》(故宫博物院资料) 清人画弘历射兔图轴(故宫博物院资料) 清人画弘历射兔图轴(故宫博物院资料) 行围四部曲 木兰秋狝的最高潮,是为“行围四部曲”,即撒围、待围、合围、罢围。这是一次历时约六个时辰,连贯紧凑,且有上千人参与的大型围猎活动,亦是整个木兰秋狝过程中最大规模的军事演练。 撒围 行围之日的五更十分(凌晨三时至五时),八旗兵勇、虎枪营士卒及各部射生手与前述内扎萨克蒙古各部参与秋狝的一千二百五十人一道,分两翼出发,左翼擎正白旗纛,右翼擎正红旗纛,名“梅勒”,两梅勒的前哨各有一蓝色旗纛,名“乌里图”。 两翼最初分散在或三五十里,或七八十里的范围内,迂回包抄,慢慢收拢,目的在于将山间野兽向中心驱赶。这个范围以当时围场诸围分布及所辖地形来看,无论其聚拢的中心设于何处,几乎都会占据至少十余个围座。 可以想见的是,其中的高山险谷、河流水道,会给左右翼兵勇带来多少艰难险阻。那些专司合围的兵勇跋涉其间,常常会身处险境,还要为他人驱赶野兽自己却不得控弦的机会,想来是十分沮丧的。 待围 撒围之前,司幄人员提前相地,择平缓处设“看城”。这是一座用黄色帐幕围合的方形幔城,其中设一圆形御幄。撒围时,上千人的队伍分左右两翼由几十里外向中心收拢,这个中心即提前预设的看城。 皇帝在日出之前(此时撒围行动早已开始)策马由御营行至看城中,在这里“亲自调和汤饭,并煮羊炙鹿”(《承德府志》),准备即将赐给王公大臣的早餐。这期间,皇帝需要静待左右两翼包围圈的慢慢收拢。 《弘历逐鹿图》(故宫博物院资料) 清人画弘历挟矢图像轴(故宫博物院资料) 合围 当左右翼慢慢合拢,其前哨两蓝色旗纛到达看城之前时,这一时刻被称作“跪乌里图”,此时两翼众人脱去帽子,用马鞭将其高高举起,并大声传呼“玛喇哈”,三次相递传送至前方中军处。 中军有骑士擎一明黄色描金龙大纛,大纛接到传呼“玛喇哈”后,立即引中军向看城行进,进一步缩小包围圈。当这个包围圈缩小到一公里左右时,布围的一千余名蒙古兵勇“皆马并耳,人并肩”,形成了一道名副其实的“围墙”,墙内早已拥聚了周围几十里的野兽。 由虎枪营及满洲、蒙古兵勇组成的第二道包围圈也已形成,专司射杀由第一道包围圈中逸出的野兽。此时,看城中的皇帝见中军旗纛近在眼前,表示围已合拢,便在王公大臣的扈从下,整装出看城。 当皇帝骑至距中军黄纛约二百五十米距离时,便停下不再前进,周览地形,亲自指挥包围圈收缩的节奏,于形势合宜之时,皇帝便飞骑而出,纵横驰骋,自由斩获。扈从的王公大臣、皇子皇孙以及各省选派的随围人员也在此时揽辔环行,踊跃趋前,相机发矢。每个人都不想失去在皇帝面前大展身手得到御赐花翎或黄马褂的机会。 如果围内遇虎豹之类的猛兽,皇帝往往停止驰射,令虎枪营兵勇排枪伺候,与猛兽周旋。其中有猛健者持枪伺机刺入虎胸,令其跌扑,清宫谓之“遞头枪”,随后群枪林至,立毙其命。“遞头枪”者一定会得到皇帝丰厚的奖赏。历史上,乾隆皇帝本人也曾遞过头枪。合围到此,大约在上午九时至十时之间,是为木兰秋狝的最高潮。 弘历刺虎图像轴(故宫博物院资料) 弘历刺虎图像轴(故宫博物院资料) 乾隆帝御用奇准神枪(故宫博物院资料) 罢围 在皇帝自由驰射之后,左右翼兵勇亦已合围至看城附近,皇帝遂于此时收围,入看城中,观看随扈人员涉猎。随扈人众前后踊跃,争相发矢,以博皇帝褒奖。 至罢围时,围内若野兽过多,皇帝往往会下令开出一“缺口”,令野兽逃散,左右翼外围人员在此时是不可以猎杀的,以体现皇帝“网开一面”的恩德。此后,大队人马便收队回营,检验战果,论功行赏。 此时大约在下午四时至五时之间。凡皇帝亲自射获的麋鹿,要选最佳者驰送至京,敬奉于奉先殿。其他猎获应首先献于皇帝前,皇帝再将其分赏给王公大臣、八旗兵勇等,层层下拨,共享收获。 在分赏过程中,众蒙古将士尽展本民族的特色,高声呼叫,不绝于耳,直至日暮。此时皇帝绝不会禁止蒙古人众的高声喧叫,这正是与他们上下联情、内外欢洽的大好机会,乾隆帝对此曾留下了“日暮颁禽喧弗禁,为田犹足见虞情”的诗句。 《弘历哨鹿图》全形(故宫博物院资料) 《弘历哨鹿图》局部二(故宫博物院资料) 《弘历哨鹿图》(故宫博物院资料) 哨鹿 满语“木兰”,即汉语“哨鹿”的意思。哨鹿与前述小猎和“行围四部曲”大不同。这是一种可以上溯到辽代的古老猎法。满人的祖先女真人就曾用此法猎获的野兽向契丹人献贡。 鹿群在冬、春、夏三季,雌雄有别,互不靠近。唯有白露前后(九月上旬),雌雄之间以嘶鸣为号,相互吸引,繁衍后代。哨鹿猎法即由人来模仿雄鹿的鸣叫,雌鹿寻哨声而至,雄鹿缘雌鹿而来,雌雄争孕之间,哨鹿者围而杀之。因为鹿群至天明则不喜鸣叫,所以哨鹿的时机一定要在天明以前的五更时分。 青玉御笔哨鹿赋册一(故宫博物院资料) 青玉御笔哨鹿赋册二(故宫博物院资料) 青玉御笔哨鹿赋册三(故宫博物院资料) 哨鹿日,皇帝携近侍、王公大臣及备差人等,披星戴月,晓寒出营。全部人马前后分三队,出营十余里时,皇帝下旨停第三队,又四五里,停第二队,又二三里,停第一队。 此时皇帝所在的第一队人马,仅剩最为亲近的十余骑。秋九月的木兰围场,林木茂盛,万兽滋生,野外环境十分恶劣。哨鹿出营的近二十里路程,皇帝和扈从人众常常要“冒凛冽之霜晨,冲蒙翳之林薄,践岝㟧之巉峯,涉沮洳之幽壑”(《后哨鹿赋》),过程艰险,足以锻炼人的意志。 当大队行至哨鹿处时,头顶鹿角冠,身披鹿皮衣的哨鹿人,左肩扛起用桦树皮制作的“穆喇库”(哨子),隐藏在丛薄中,反复吸吹,模仿雄鹿的呦呦之鸣,吸引雌鹿。这一过程要有相当的耐心,稍不留心,便前功尽弃。 乾隆皇帝曾记到:“(鹿)十哨未必一来,十来未必一获。获乃心忻,失斯兴索。多见其劳,鲜闻其乐。”(《后哨鹿赋》)可见,哨鹿对技术和运气都有很高的要求。待雌鹿寻哨声而至,雄鹿缘雌鹿而来,鹿群稍聚合时,皇帝或发矢,或鸣枪,殪而杀之。射获后的喜悦一解前路的劳苦,皇帝会取新鲜鹿血当众饮下,昭梿谓其“不惟延年益壮,亦以习劳也。” 《哨鹿图》 《乾隆帝涉猎聚餐图》 (未完待续) 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本文曾发表于《紫禁城》杂志2015年第8期 更多精彩艺术生活鉴赏与创造见证与您分享。欢迎转发。欢迎关注订阅。 微信公众号转载请联系后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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