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浓墨悠悠写师情——缅怀我的老师程劲枫

 宣城历史文化 2021-11-18

浓 墨 悠 悠 写 师 情


——缅怀我的老师程劲枫

解宗来

微信版第1044期

进入花甲,人的思维触角往往呈多极化趋势,既失去当年那些执著得追求和对未来的勾画,又迷恋着诸多往事得回忆。平时总想从冗杂的往事堆里翻找些什么,悟出些什么!而我一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对舞台剧本的创作,尤其是在戏剧走向低谷的今天,有人会问:这些年怎么没见你写戏了?是的,是有几年没动笔了。在这钱风商海的时代,我省惟有一家《安徽新戏》杂志休刊,剧团也被砍掉。写又有何用?无非是给自己留下一片苍白的文字和僵硬的思考!

其实,写戏对我并非偶然,原来就爱看戏的我与戏剧创作结下不解之缘。且知梦想与现实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当我提笔欲写时顿觉汗颜:原来戏剧是一座深邃而博大的艺术殿堂,学而知不足,知不足则求索。于是就横枪弄棒,左冲右突玩起了小命,自“而立”至“不惑”再到“花甲”,乃艰辛与欣喜共存,成功与失败同在!

起初,不谙世事的我总是埋着头写,寄出去的拙稿得到的都是一张张铅印的退稿信!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小戏《退化肥》,我辛辛苦苦写了几个月,最终还是被“枪毙”了!懊恼、自责,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就这么罢休了吗?于是便对创作产生了怀疑!也许我压根就不是写戏这块料,何必假充“大头鬼”呢?但我还是不甘心失败和锲而不舍的追求。记得剧作家老舍先生说得好:“勤能补拙,一分辛勤一分才。”

那是1982年冬,我接到县文化局的通知,参加由程劲枫老师主持召开的戏剧创作会议。那时已进入而立之龄的我,参加这样的会议尚属首次,对到会的新老作者都很陌生,和程劲枫老师也是第一次见面,但对尊师的大名和他所发表的作品早已有所耳闻,有些作品还悉心熟读,如小说《石成玉戒烟》、古代剧《津门怒潮》《湘妃扇》等;小戏剧《密林深处》《冯幺作证》等。因此,他在我心目中早已成为学生效仿敬慕的老师了。

那次创作会开得很成功,好几个剧本搬上了舞台。我的习作《走亲家》经东亭文化站组织排演,1983年在全县春节文艺调演中获县人民政府优秀创作奖。就这么个起点给我创作增添了信心和勇气,同时也得到程劲枫老师对我的关注:他说我年轻,勤奋好学,在创作上能获取题材,找到该写的“戏眼”,也善于把握剧本的创新和素材的超长,写出的剧本不俗套。并勉励我多看书,像关汉卿的《窦娥冤》、汤显祖的《牡丹亭》、老舍的《茶馆》、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罗密欧与朱丽叶》等世界名著。这些名著你看过之后对创作大有裨益。

1985年我又参加中国戏剧、电视剧函授的学习,通过看书学习,使我掌握了大量的创作技巧。也正如莎士比亚所言:“本来无望的事,大胆去尝试,往往能成功。”接着就写了《爸爸“陪嫁”》这个现代剧本交给了程劲枫老师。同年9月,我县戏剧创作会议在卢村水库召开,程老师高兴地对我说:“小解,你的剧本我看了,写得好,有新意,乡土气息也特别浓,黄万震和杨跃庭老师都在看。”中午就餐时黄万震老师风趣地说:“小解,我看了《爸爸“陪嫁”》这个剧本,就像吃了这碗小炒,非常有味道。”而程老师笑了笑,一语双关地说:“对,我就爱吃这碗小炒。”杨跃庭老师看过之后在尾页批了这么几个子“这个小戏看过之后,真有味道。”

右为杨跃庭

该剧经诸多老师精心指点后,数易其稿,参加县、市、省层层选拔,在全省名列前茅。尔后更改为《儿女“包办”》,并由广德县皖南花鼓戏剧团排演,安徽省电影制片厂录制成舞台戏剧片,作为安徽省代表作品参加全国农村业余戏剧评奖节目晋京。大赛揭晓时,《儿女“包办”》在全国征集的130多件作品中进入前16名,荣获文化部颁发的创作三等奖。在宣城市业余创作队伍中尚属首例。这个时候的程老师非常高兴,他常说:“像小解这样的创作苗子我们若不去浇灌,他就会枯萎,更得不到发展的机会。”

人嘛,一生都有它美好得瞬间。1986年,程老师听说我要参加由地区人事局组织召开的“自学成才巡回报告团”,很高兴,便对我说:“这次由人事部门组织的报告团你能参加就有转干的希望,机会难得,千万不能错过了。”

是的,在关键时刻程老师非常担心,他担心我在会上怯场、误事。其实,那时的我对写戏并没带有什么希冀和奢望,只是想充实生活空间,提高自身素质。对写戏获奖、转干、搞工作压根就没去想过,也不敢去想。

我们常说:人世间充满着变数,而我们每个人都处在变数之中。1986年11月14日是我人生中最大得转折点,也是我终身最难忘的日子。地区报告会结束不久,我就被破格录用为国家干部。在程劲枫老师的辛勤浇灌培育下,我从一个山里的林农走上了工作岗位。面对所获得的殊荣和政府的关怀我不敢懈怠,更不敢踌躇满志。意想,只有努力拼搏,拿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才能报答老师们寄予我的厚望。因此,在经后的日子里,我所创作的每一个剧本首先交给程老师看,并且都能得到他的指点。

1987年,我参加工作后写的第一个现代戏《黑憨嫂闹店》在程老师的耐心指导下,刊发在《宣州新戏》首篇。同时又写了古代剧《秀才遭劫》的文稿交给了程老师,他看过之后非常满意,便在阅稿笺上留下这么一言:“该剧《秀才遭劫》,揭露的是封建时代的'官偷民盗’,一个尚有几分善良的偷儿成了戏的'主角’。他从被黑店老板谋财害命的死亡线上把赶考的秀才救捞,又顺手将银子偷盗。但官儿虽把案子理清,却又把银子下腰,秀才无银赶考,偷儿将另一份偷银相交,秀才怕要,偷儿好笑。在他看来:官儿大偷,我小偷,就这么个世道,何况我还能助人为乐。这个畸形的故事,且不是那畸形社会的一则真实写照?”最后还连加两句“写得好!写得好!”就这么寥寥几笔,把整个剧本前后故事描述的清清楚楚。

尔后我将程老师的批语和剧本一同寄到《安徽新戏》编辑部。令人欣慰的是,正当“职改”工作即将开始之际,县、地文化局接到省《安徽新戏》编辑部的电话通知和《安徽日报》刊发出来的消息:古代剧《秀才遭劫》将在1988年《安徽新戏》改版后的第一期发表,并在“副末开场”栏目里一字不漏地引用了程老师的批语。对此,震惊了县、地两级有关领导,将我这个工作不足一年,就连“管理员”都沾不上边的后生,一下子申报为“助理馆员”。

此前我是个农民,在创作时只能忙里偷闲。参加工作后我有了充裕的时间,倍加努力,夜以继日地写。因为创作的本身就应该是这样,喜欢把自己打入精神牢笼,进行禁锢。1988年在程老师的鼓励下,由一幅漫画小品激起我的灵感,根据寓言故事《东郭先生和狼》改编了一个荒诞话剧,命题也为《东郭先生和狼》,完稿后又交给了程劲枫老师。程老师见我创作激情如此高涨,满心欢喜。看完之后大为赞赏说:“小解,这个剧本你交给我的时候,说实话我还真没当回事,谁知一看就给吸引住了,你能吸引我,就能吸引观众和读者。我觉得这个剧本比前几个还要好。不过,里面几句话我给顺了一下,改了几个错别字。写作不可马虎,尤其是文字要慎重,编辑部最讲究的就是这一点。”

对于老师的教诲我是铭记在心。1990年是我创作丰收之年,《东郭先生和狼》发表在《安徽新戏》第二期,话剧小品《青桐树下》《没有主题的变奏曲》、在第三届安徽戏剧小品大赛中同时进入二等奖。同年北京《新剧本》在1400多篇的全国征稿中,筛选了10篇最佳作品,将我应征的小品《误车》选中,并通知我在洪泽湖畔参加全国剧本讨论会。在会上,得到剧作家黄宗江、欧阳山尊、李钦、刘川、顾绍文(笔名:古白)等老师的指点。该剧发表在1990年《新剧本》第四期,并且刊发在征集10篇中的首篇。对此,程老师多次在创作会上提到了我的创作情况,说:“小解不仅小戏写得好,小品也很有机趣,读后让人觉得甜丝丝的。因此,有时我也常在想:小品到底该怎么去写?小品的特征是什么?还是不要去界定的好,艺术从来就是千姿百态的,小品也应该是这样。”

程老师这席话虽然是对我创作上的认可,同时也是对我的鼓励和鞭策,勉励我多出精品,拿出让人振奋的力作。再后来又创作了戏剧和小品《傻子哥与水妹子》《心声》《考厂长》《县长拉车》《酒驾之过》,古代剧《江南大禹——张渤》等,均在地、省级以上获奖、刊发和演出;《傻子哥与水妹子》被省艺校作为课教本排练演出;1999年我被吸收为中国戏剧作家安徽分会会员;1995年我被调到县文化馆任办公室主任;2005年任副馆长兼广德县人民政府创办的《广德年鉴》一至二期副主编;2010年由广德县委宣传部、文联以“一方热土”为主题的电视剧《村官、陈富强》《信贷员的故事》《山里的那条路》被录制,在县电视台黄金时间播出。《山里的那条路》2013年在参加全国党员教育电视片观摩交流活动中,荣获三等奖。2012年担任县政协创办的《广德风物》主编。1998年我参加河北高等教育“文学”专修函授学习,拿到了由河北省教育厅签发的高等教育学业证书。连续4年被评为优秀党员,优秀工作者。多年的拼搏和老师耐心指点,使我撷取到了创作的甜果。

当然,时光是宝贵的,它会让许多珍贵的东西在人类诞生,也会让许多东西在社会中消融。生活对我是公平的,有一份付出,便有一份回报。因此,我常在想,如果没有程老师的栽培、浇灌和精心指导,或许我将终身枯萎在山村,整天和山民们捆绑在一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枯燥无味生活。

当然,人的本身是容易厌倦的,固定的生活模式会扼杀浪漫和新鲜感。在我和程老师接触的生活圈里,觉得尊师不仅平易近人、淡泊名利,而且非常风趣。记得那是1983年,程劲枫老师、黄万震老师和在市政协文史主任退休的葛祥普及我,一行四人在芜湖张家山参加由地区组织召开的“戏剧理论研讨会”。由于那时我还是山民,他们怕我走失,上街处处都看护我。一天,我们进渚山公园,忽然之间他们不知我的去向,急得四处张望、寻找。谁知我从厕所钻了出来,程老师一高兴给我们出了个上联:“小解去小解,不知小解去,到处找小解”。说完笑了笑,要我们对出下联。程老师出的上联根据其含义,在楹联类属“谐趣联”,较有幽默滑稽感。我虽然没敢冒然去对,但20多年过去了,至今还记忆犹新。

在芜湖的日子里,每晚都安排有电影或是戏,没事时就坐下来闲聊。其间程老师给我们讲了个有趣的故事:说甘溪在民国时期有位庄主叫解子俊,是广德县东三区区长。家资在东南乡一带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他除了为山民捐资办学外,穷苦的山民向他借钱借粮他从来就没讨还过。既有钱,也有权的他非常勤俭,生活从不奢侈。戏说他一个咸鸭蛋从端午节能吃到八月十五还舍不得丢,于是中秋夜便拿出这只吃得有壳无肉的鸭蛋坐在院中饮酒赏月。一阵秋风吹过,将鸭蛋吹落在地,他感到非常可惜,昂首对天叹了口气,吟了句诗:“风吹鸭蛋壳,财去人安乐。”言毕,我们爽朗开心地笑了。同时他还说:甘溪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不但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而且文化底蕴深厚。60年代初,他和彭斯福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去得目的是想写一位老护林员的先进事迹。这位护林员膝下育有一儿,后又收养了个女儿,两小无猜结为夫妻。婚后妻子送夫去了部队,在“奔赴边疆,建设边疆”的口号声中,夫妻双双在老人的支持下,去了新疆。多有戏剧性啦!政府派我们去他家熟悉生活,搜集素材写剧本。

我听了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就问:“戏写成了吗?”程老师笑了笑说:这个题材很好,我与彭斯福合作写了个大戏,名阅《不老松》,后经广德县皖南花鼓戏剧团排练,1964年参加芜湖地区汇演,获得优秀剧本创作奖。就在这个戏演出不久,政治形势就紧了,面临着一场史无前例文化大革命的政治考验,他两都被隔离审查,说《津门怒潮》是广德的《海瑞罢官》大毒草。整天除了接受批判外,还要挂牌子、衔草、游街、抄大字报、写交待!那些日子真是难熬哇,彭斯福因经受不了造反派没完没了的折磨和审讯,吓得悬梁自缢!好在程老师他有着坚定的意志,认为,只要能挺过这阴霾的冬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然恐怕他也要跟彭斯福去了!

其实,《津门怒潮》是60年代初创作的大型历史剧,该剧取材于震惊中外的“天津教案”。主人公是天津知府张光藻(广德县人),全剧以张光藻率领天津人民与腐败的清政府和帝国主义势力作斗争为主线,表现出中国人民不畏强暴,敢于斗争的反帝反封建的爱国主义精神。这在当时的省舞台上并不多见,得到各级领导和专家们的高度重视。剧本在省刊发表后,编剧还应邀去上海受到著名戏剧家,当时的文化部长田汉的接见。咋就是大毒草呢?凡是经历过这次“动乱”的人都会知道,在那颠倒黑白的疯狂年代,是肮脏的政治利用了部分人的激情,红色运动像暴风雨一样抽打着大地。程老师凭着自己坚强的毅力,不断自我策励,加固自己对生存的勇气。期间他所历经的辛酸过程,是非笔墨所能形容的。想不到粉碎“四人帮”后的今天,拨乱反正,我们又步入创作这片天地。他创作的大型古代剧《湘妃扇》就是从这个时期内搜集资料,孕育而诞生的。

程劲枫老师的一生跨越了腥风血雨的大半个世纪。在这以极不平常的历史时期,中国土地上发生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土地革命、三反五反及文化大革命,真可谓一路硝烟一路风雷。凡是过来的人都有一种丰富的、刻骨铭心的经历。我们常说:“经历是一种财富,它会衍化为两种结果,一是世故与玩世不恭;二是聪明与忠诚。”程老师显然是属于后者。70年代末,程老师带着难以愈合的创伤到黄山参加戏剧、文学创作会议,这是粉碎“四人帮”后地区召开的第一次创作会。会上,专家先看本子,在翻到《密林深处》文稿时大吃一惊:“啊,什么乱七八糟,'四人帮’都倒台了,还在以阶级斗争为刚。”气得把剧本抛多远。地区创研室主任王士能捡起剧本一看,编剧是程劲枫,忙解释说:“这是程老的初稿,我先看看再说。”当专家听说是程劲枫的剧本时,很感慨,忙接过剧本说:“是程老的大作,抱歉抱歉!这老头一定是被文化大革命整怕了,吓懵了。难怪!难怪!让我再细细拜读,拜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年岁的人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对政治特别敏感。《密林深处》这个剧本让专家们爱不释手。经过修改,发表在1982年《江淮文艺》第11期。这次创作会参加的人很多,也较广,连著名的作家鲁彦周、陈登科、金枝等都带有自己的作品入会。程劲枫老师的小说《石成玉戒烟》就是在这次会上写成的,发表在81年《江淮文艺》第12期上。

布莱希特说过:“艺术反映生活,用的是特殊镜子。”显然,在文化艺术得到升华的今天,各种艺术在各种不同的形式下,都必须具有各种不同的艺术特点。程老师一生创作成果显著,硕果累累,先后为广德县皖南花鼓戏剧团创作和改编的大型现代戏有《南海长城》《槐树庄》《磐石湾》《丰收之后》《龙江颂》《焦裕禄》等,大小剧目20多部,这些剧目均先后与观众见面。创作小说、散文近70多万字。84年是程劲枫老师最辉煌的一年,《湘妃扇》参加省首届艺术节获奖后,又应邀在华东戏剧研讨会上作专场演出,受到省内外专家和学者的高度评价。也有诸多有识之士称它为闪烁在华东艺术之殿的一颗璀璨明珠!没看过《湘妃扇》的人认为:《湘妃扇》是作者根据《红楼梦》改编的。其实不然,我们看了《湘妃扇》再去把《红楼梦》细细翻阅一遍便知,程老师笔下的《湘妃扇》在《红楼梦》里仅有部分影子,撷取《红楼梦》里的几个人物。其整个故事和情节,都是他精心搜集、捕捉和挖掘出来的。曹禺说过:“写戏是'出汗的艺术’,不出汗,不下苦功夫就写不出好戏来。”程老师在写《湘妃扇》这个剧本时,他每到一处都要逛书店,搜集有关“红学”方面的资料和素材,翻阅大量“中国《红楼梦》研究学会”所撰写的理论文章。因此,他所创作的《湘妃扇》并不是对《红楼梦》一书的死搬硬套,而是借题发挥,更新创作的。然而,凡是看过《湘妃扇》这部戏的有识之士都说:程老的《湘妃扇》实属曹雪芹笔下《红楼梦》中的戏外戏,它不仅是一部纯文学的舞台艺术精品,也为《红楼梦》这部名著又增添了最为精彩的一笔。故而,他常告诫我:“吃别人嚼过东西没味道”。写戏首先要写出属于自己的东西,尤其是舞台剧目不景气的今天,写戏必须找到自己在观众中的位置,懂得什么是戏剧创作的神圣使命,排除陈腐思想,增强理念,才能勇于超长,敢于创新。

剧作家歌德曾说过:“任何人都会得到时代的优惠,而又会受到时代的束缚”。程老师不仅有《津门怒潮》《湘妃扇》《青竹岭》《不老松》《冯幺作证》等成功之作的艺术积累,更可贵的是为自己打下了根深蒂固的生活源泉和丰富的创作理论知识。但令人惋惜的是,他虽然有过绚丽多彩的过去,可他的创作才华尚未真正得到发挥。在他写《津门怒潮》这个剧本时,年仅四十岁,正是精力最旺盛,风华正茂的季节,却碰上文化大革命,使他十几年喘不过气来。用他的话说:“他一生最大的收获不是文学创作上的收获,而是生活上的收获。”

程劲枫老师思维清晰,记忆力特强。那是1985年冬,地委和地委宣传部为我举行《儿女“包办”》的颁奖仪式,省群文处的处长吴传谦在发言时即兴赋诗:“春风提前到山乡,《儿女“包办”》获国奖。谁说宣州人才乏,泥巴腿子'探花郎’。”当时我还是个农民,慑于那会场的阵势给吓懵了,吴处长都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能听进去。当晚《宣州日报》记者马忠到宾馆采访我,谁知程老师将会上吴处长赋的那首诗,一字不漏地写给了记者。数日后,记者以《泥巴腿子“探花郎”访<儿女“包办”>编剧解宗来》为题,在报上发了大篇幅的文章。

程老师不仅文学艺术造诣深厚,他的书法作品早在50年代已负盛名,正楷隶篆无一不精。字迹清新秀丽,挥洒自如,俊逸脱俗,刚劲有力。曾有“程体书法”之美称。追随的“弟子”甚多。退休后有了充裕的时间,他一方面挥毫作书,一方面进行书艺理论研究。并主张书法创作要尊重中国优秀文化传统,不能急功近利,更不能浮躁邀宠,作书要与做人联系起来。之所以这样,他从来没办过个人书法展,但他的作品还是不胫而走,声名远播。除了国内书法行家经常慕名来访外,其作品还远销美国、韩国、日本、香港等地。1991年省书协举办的赈灾义卖展览中,程老师的作品深受欢迎,作品售出后获款6000余元,全部捐赠灾区,灾区政府特颁证书表示感谢!

程老师学识渊博,可以说是博古通今。中国文学库里的《红楼梦》他几乎可以背诵;《二十四》史翻过多遍。外国文学连东欧、北欧这些小国家的文学他都不肯放过。当然,这些唯有在他同辈和同事的言谈中才能流露出来。此外,我们稍加注意,把尊师留下的笔墨系统地翻阅一遍,就不难悟出他博览群书的知识面和文学艺术的积累,以及他对文学艺术创作锲而不舍的追求。他常说:“人的任何一点成功,都是以时光和岁月做代价的”。因此,他所留下的作品不仅充实了江南大地人民得精神世界,而且时至今日仍在深深影响着广大文学爱好者和广大读者得价值取向。尤其是在呼唤精品意识多元文化的今天,程老师的人格魅力、文学贡献还是文学艺术创作的经验,在当今和谐文化建设中,仍值得探索、总结和发扬光大。

程劲枫遗照

程劲枫老师出生于1926年5月21日,广德县人(祖籍安徽歙县篁村),生前为广德县政协副主席,1946年参加工作。他历任城厢一小教导主任,文教局巡导、《广德报》副刊编辑、县文联主席、文化馆员、剧团编剧、县文化局创作研究室主任。是我县教育界、文化界德高望重、卓有贡献的前辈,是省内外受人尊敬的戏剧家,书法家。我受尊师教诲先后十五个年头,但多少次他给我讲文学、谈理论、话戏剧创作的场面历历在目。在杭州、扬州、九华山等处处留下我们师生的笑声和足迹。他自90年代初退休后,我的创作成果直线下降,也跟着退了下来,几乎没多少新作问世了。

1997年8月26日,我的尊师程劲枫划上了他71岁的人生句号,历经50多年的文坛生涯,就这样悄悄离我们而去!至今将近二十多年过去了,他那慈祥、和蔼、亲切的笑容常在眼前叠现!是的,他走了,他过早地走了,走得那么遥远,无声无息!乃是我县文化事业的一大损失……

(作者系安徽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宣城市历史文化研究会会员)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