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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一个日子吧，一个人拥有一座城市 在城市边缘，一个人体验着大学毕业的感受 在学院的食堂，同学们举办盛大的联欢会 集体合影，他一个人游离出来了，穿过校园 建筑物之间，许多树在六月热空气中流淌 在平坦的水泥街面，他漂流在一条透明的河上 在即将离开一座城市之际，他变得毫无分量 树丛的一点儿微风就把他的身体吹起来了 他行走在南充正午的阳光下，影子矮小 仿佛地表的杂草，迤逦于杂乱无章的农田 乡下人家门口的道路纵横交错，如不良情绪 扰乱个人的视线——这到底是谁的乡土啊 如果真要离开一座城市，为什么不爽快一些 而纠缠于它外部的事物？是的，在郊外 禾苗长到发黑的程度，他看见夜晚的景象 小虫子放声鸣叫，缩短了星辰与大地的距离 太多的热量啊，不是同学的歌声，不是食物 流汗的身体处于原始状态，而野生动植物 把时间尺度拉长了——走过西河的古老石桥 仿佛走过无数世纪，坍圮的土墙开满野花 窜行在田塍的灰毛狗熟练地找到篱笆的漏洞 生活在西山下的村民，他们的头颅在伸缩 洞穴般阴暗的村落，觅食的鸡鸭们随地大便 披着鲜红穗须的玉米，勉强称得上景物吧 离开南充，他的脚是不是有些虚妄啊—— 在热得发狂的正午时刻，他竟然要登上西山 他像云朵一样飞上砂土和岩石，在杂草上 荒凉的道路只有蚱蜢能快速行走，停下脚步 回看已经消失的路线，那就继续往上走吧 1991年6月28日，他看着南充缓缓下沉了 哦，一座虚无的山充满了阳光，一座城市 在一个人面前，在不能沉落的地方突然沉落 西山之上，想起几个人或很多人一起攀登 一座完整的城市在每个人的记忆中支离破碎 南充的未来还能复原吗？哦，不，不，不 他已经把曾经在路边摘取的一枝麦穗弄丢了 一汪水，据说是北湖掉下月亮像一枚硬币 嘉陵江的风最是难得，一半芦花，一半白露 还有城中那个小院子，一群狂妄的大学生 他们的时间已编成草帽，风一吹就跟着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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