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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冬梅 我的父亲去世了已经整整六年。在这六年里,我经常想起我的父亲,想起他对我的关怀和照顾。每当我在生活和工作中遇到了困难,我的父亲就会在我的梦中出现。梦中的父亲依然高大、英俊、潇洒、健康,一如我幼年时父亲的形象。 我的父亲正直、忠厚、善良,一生于乡间教书。他含辛茹苦把五个孩子抚养长大,自己却被困在了病榻上。父爱点点滴滴,叫我一生都不能忘记。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在离家二三十里外的乡村中学教书,一星期回家一次。那是一个贫穷的年代，我家是个贫穷的家庭。父亲一月工资三十六元,抚养着几个孩子,每年还要向生产队里交一百多元的工分钱。工分钱要分几次才能交清,每交罢一次,母亲就细细地计算还欠队里多少。父亲虽然收入微薄,每次赶集总忘不了为我们姐弟买点零食。他有时买两角钱的花生,回来数着豆为我们分开;有时买两个苹果,他像切西瓜一样切成均匀的几小块分给我们。他有几次回家时给我钱,一次一元。我还不会花钱,就由母亲放在屋墙上的“雀眼儿'里,共攒了四五 元钱,后来我家盖房子用了。 我上一年级时,第一次学写字,我在田字格本的第一行从左端写到右端,又在第二行从右端写到左端。父亲看我写的字,笑了,对我说写字要永远从左端开始。他说我的铅笔削的太细,字写的太小,就在我本子上顶格写了几个大字,说: “先大后小,越写越好。 我学技艺很慢。别的小孩学骑自行车只管自己推着车子遥去就行了,我自己遥了两三年也没有学会。每年春天打麦场里学骑自行车的小孩很多,父亲就在后边为我扶车子,一圈又一圈,扶了两个春天,我才学会了骑自行车。 父亲用那一点工资供养着五个孩子上学,困难可想而知。他对他的每个孩子都寄予厚望,他那时最常说的一句话是: “就是扒袜子拧鞋也要供你们上学得抱定这样的信心:班里就是考上一个也得是我!'我知道父亲从小聪明,学习用功,在济宁上完了初中,在兖州上完了高中,因血压高学校不让他考大学,造成了他一辈子的遗憾。 我从小学到初中一路顺风,学习很好,一到高中数学就跟不上了,高三复课一年。在送我上学复课的那天早晨,父亲给我下了一碗面汤,里面打了五个鸡蛋。他默默地看着我吃完,给我带上被子,骑车五十多里把我送到了学校。 他虽然满心希望我能考上大学,对我后来参加招工也 没横加干涉。他尊重我的选择。 我生罢女儿璐璐满月回娘家,在为女儿洗尿布时,他知道我身体弱,就在压水井上给我压了两桶水放在旁边。 我去以前的单位整理东西,父亲怕我劳累,就给我借了一辆新自行车。女儿五个多月时,正值仲秋佳节,我带着女儿回到家里。其时璐璐已知道不让别人抱她,为了让我安心吃饭,为了不让璐璐看到是谁在抱她,以免她哭闹,父亲就把双臂圈成一个座位,让璐璐脸朝外坐在他的怀里,他托着她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转圈儿。 后来,父亲退休了。五个孩子已有四个参加了工作,人们都说他可以享享清福了,没想到他又得了脑血管疾病。一次一次的住院后,他再也没能站起来。看着同室的 病友一个个病愈出院,他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我擦着他脸上的泪水,自己也禁不住泪流满面。出院那天,父亲张嘴大哭。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和弟弟们享受父亲呵护的年代永远过去了,往后,我们要回过头来关心照顾他了。 善良、宽厚、坚韧的父亲,是我精神的一面墙壁。每当我想到父亲,我就感觉到父亲那一双慈样的眼睛正关切地注视着我。父亲的目光就像春天的阳光,温暖着我,规范着我:爱家庭,爱孩子,爱生活,爱工作,爱社会,爱人生。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坚守信念,困难就会烟消云散;只要坚守信念,前程便海阔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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