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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丨浪丨诗丨人   VOL.22 婚姻自由 美英今天请假，店里只有苏苏一人。一位年轻的女士进入梦娜发廊，苏苏看到她挺着大肚子，看起来怀孕已经有七八个月。苏苏上前接待，问是剪发还是洗头。女士说洗头，苏苏扶她坐在洗头椅子上，贴心问她这样舒服可否，女士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说谢谢。苏苏双手尽量放得很轻，生怕弄痛她，随之女士说，可以大力一点，因为想要洗得干净一些，自己肚子大，不方便经常洗，如果哪天孩子突然要生了也不一定。苏苏多嘴问她怀孕几个月了，她说九个多月了，预产期下个月5号，有点紧张。言语间可以听出她对小生命到来的喜悦，可是女士却说她很害怕，苏苏不知道如何接话，毕竟自己无法感同身受。女士好像意识自己的话语给苏苏带来了负担，连忙说抱歉，说这是第一胎，所以说害怕，不过也很期待。洗完头发，苏苏问女士要不要剪发，她摇头，说怀孕期间好像不能剪发，她家婆自从她怀孕起就不让她拿剪刀，传闻说会对出生的孩子有影响。苏苏尊重她的意见，然后扶她坐起，为她吹干头发。离开发廊的时候，女士走到门口，又折返，对苏苏说，她叫林初一，如果不冒昧的话，是否可以交个朋友，苏苏点头，“当然可以”。 这个县城不大，如有什么大事，大家都会互相传阅，坐在发廊也可以了如指掌。前几天，来这里剪发的，住在隔壁街道的秋姨才给大家侃侃而谈了她儿媳妇一事，六叔还和她争论到岂有此理，秋姨在儿媳妇还没过门之前，就为别人规划了人生，如果先生男孩，那么一胎就可以了，一胎是女就必须生二胎，超生也没关系，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必须给她生个儿子。六叔听到说人家生孩子怎么就是为你生了，这21世纪都要来了，年轻一代应该有婚育自由。秋姨是个狠角色，马上回击六叔说自己给了十万礼金女方，要求生个儿子就过分了么，况且嫁给她儿子之后，不愁吃穿，不用工作，这是福分。六叔回说，人家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小小的发廊被两人的声量充斥，老梦赶紧阻止让六叔闭嘴，秋姨还不罢休，把六叔前年嫁女儿也收了十万块礼金说出来，说他也是在卖女儿，装什么清高。事实上六叔嫁女儿并没有收到十万礼金，这数字是碍于面子，对外说的，他不想别人认为自己的女儿不值钱，他虽然不赞同秋姨的说法，但是打心里还是有着虚荣心，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秋姨的儿子今年32岁，前年成了家，在隔壁县城和人家合伙开了一间超市，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逃避自己的母亲，他很少回来，林初一就是秋姨的儿媳妇，今年刚满22岁，相亲凑成的婚姻，是秋姨亲选的儿媳妇。那次洗头之后，林初一又来了一次，还向苏苏借了发廊的电话打给他老公，从电话对话中可以看出林初一在这段婚姻中的小心翼翼，她问电话那头什么时候回来，预产期是下个星期，林初一告诉苏苏电话那头的他说很忙，等生孩子前一天就回来，除了这句话，再也没有任何的关心。上次林初一说的害怕，其实不是生孩子那一刻，是这样的婚姻，或者是这样的人生，她告诉苏苏，自己农村出身，初中毕业后，就到外工作，嫁到这里来，是无奈，也是解脱，无奈是她还没有弄清楚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就到了做母亲的阶段，解脱的是她可以走出农村，嫁给城市人。苏苏问她，嫁给城市人就能算是解脱吗？林初一回答这个问题时迟疑了一下，还是认为这算是吧，苏苏在林初一身上仿佛看到一个另一种选择的自己，她为自己现在的自由而庆幸。林初一说婆婆对她的态度还算可以，怀孕期间没有让她做家务活，但这样的生活没有爱，感觉自己还是个外人，所以她很慌张，或许孩子生出来就会好一些，至少她有了陪伴。苏苏没有将秋姨的话告诉林初一，她不忍心给这个年轻的女孩更多的害怕，苏苏握着她的手说，可以随时来找她。一个星期后，林初一孩子出生了，是女孩，苏苏在医院探望林初一的时候，看到了她老公，安静地坐在一旁，不见秋姨的身影，孩子睡在小床上，眼睛大大地，像妈妈，很可爱。出院后，林初一就再也没有来过梦娜发廊，听秋姨说让媳妇回娘家静养，把孩子一同带回去，说自己年纪大了，没有精力照顾到两个人，自己儿子生意又太忙。六叔知道秋姨没有如愿抱到孙子，多少有点不开心，就故意气她说，“如果是孙子，我看你照顾三个都没问题”，秋姨故意不理睬六叔，跟苏苏讨论要做一个时尚的发型，明天去参加同学聚会。 在婚姻里，为什么不幸的大多数是女人？因为你成为了别人想象中的女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老梦，无论是年轻的老梦还是年过五十的老梦，对女人婚姻的看法总是很酷，没有适龄的婚姻，只有适合的婚姻，男人和女人可以在一起，但不能是捆绑，什么礼金，婚礼，嫁妆这些本来就不是促成婚姻的因素，它也不应是婚姻价值导向的元素。老梦对美英和苏苏说，如果觉得结婚是一件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勉强，女人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取悦男人的，不必为自己的年龄感到焦虑。苏苏很认同老梦的看法，但她并没有老梦的阔达认知，她还是会害怕，害怕自己终究有一天会妥协，然后前功尽废。最近，母亲又来了电话，催着她回去，虽然母亲没有提到那事，但都猜到，她没有告诉母亲，自己已经找到男朋友，因为她仍不确定，她和何自辉会不会走很远。  没多久，林初一回到了县城，女儿放在娘家给妈妈带，苏苏是在秋姨楼下遇见的她，那时她正拿着行李走下楼。她跟苏苏说，自己要搬去跟老公住，说这话的时候，林初一看了看楼梯，确认没人后偷偷在苏苏耳边说，这次是她老公主动要求的，她很开心。苏苏给了林初一一个拥抱，并祝愿她平安和快乐。不久后，在秋姨的口中得知林初一再次怀孕的消息，花了一大笔钱去香港做了孕检，医生说是男孩，至此之后，秋姨每天都春光满面的样子。或许林初一那天的开心是真的，作为外人，又怎么有资格去帮别人做不快乐的猜测呢，她有注意到，那天林初一老公主动帮她拿行李，上车的时候有细心照顾到她的头是否碰到车门，爱情或者真的可以从结婚后再开始，需要一起历经一些事情后才能够去说以后。 她在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陈家安骑着车从她身边掠过，他再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在她面前停下来，给她一个微笑，或是叫一声姐姐，或是直呼她的名字，她看着陈家安离开的背影，发现不一样了，有了成熟男人结实的线条。阳光拉长了陈家安的影子，苏苏觉得自己被串在影子上，成了一只被牵走的风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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