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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桕树

 琴伴书侣 2021-11-18

乌  桕  树

江  雁

上海路的南头,有一小段路两旁,每隔三米左右,便立着一株乌桕树。


初冬时节,纵然已经有一少部分落叶摆出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姿态,慷慨奔赴大地,但乌桕树的树冠,依旧称得上枝繁叶茂,只不过不再是单调的绿色。


比起春夏两个季节来说,秋冬的乌桕树,更多了几分绚烂。那些或金黄或火红的叶子,伙同固执的绿叶一起,在蓝色的天幕上,煊染出一幅硕大无朋且五彩斑斓的油画。


乌桕树应该算不得我们当地的树种,至少说,以前在沭阳不曾看到过它们成排成林的出现。甚至到现在,也还有很多沭阳人不知道它叫乌桕树,即便是知道,对它也没有太多了解。


我认识乌桕树的年头算是很久了。忘了哪一年,应该是在四川的邛崃山里,我见过成片成片的乌桕树。其时正值深秋,吸引我的,除了它们那盘虬卧龙般的枝干,更多是因为漫天五颜六色的树叶。


我见过金黄的银杏林,见过火红的枫林,也见过漫山遍野郁郁葱葱的松树林,但它们带给我的震撼,都远不如当时还不知道名字的七彩树林带给我的震撼大。


我从来不曾想到过,当然更没有看过,明明是一样的树木,怎么会有不同颜色的树叶,同时悬挂在枝头?


在那以前,我一度以为,刘禹锡的“数树深红出浅黄”,已经把秋叶的绚烂写到了极致。然而当我面对眼前那斑斓多彩的叶子时,顿觉那七个字实在是肤浅极了。


我承认,我也是词穷的。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文字,才能配得上眼前华丽而不张扬、热烈中又带着些许矜持的风景。那才是上帝打翻了的调色盘,任最有天赋的画家,也难以勾勒出的油画。


当地人告诉我,说那叫乌桕树,因为有一种叫乌、也叫乌臼的鸟喜欢吃它的种子,所以得名。不知怎么的,我一下子想到“月落乌啼霜满天”。


其实一直到今天,我都不愿意把这里的“乌啼”理解成乌鸦的叫声的,大约是嫌它的声音太难听。而在那一刻,我很主观地就把它和乌臼鸟联系到一起去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乌臼鸟长什么模样。


我希望它是黑色的,蓝羽,再顶着一簇白绒毛。这样,它在五彩缤纷的乌桕树林里,也该是醒目的了。我也希望它的叫声是清越的,如此方可穿过层层密密的乌桕树叶,响彻云霄。


我实在是爱极了那片乌桕树。那粗粝的树干,恣意、狂放的枝蔓,五一不向大自然宣告着它们的桀骜不驯。有些树,主干本来是直溜溜往上窜的,冷不丁横出一两截来,朝着旁里斜插过去,颇有异峰突起的狂放。

然而,无论枝干有多么张扬,只要它们的枝头还有层层叠叠的树叶在,立刻又变得内敛起来。


真是一种神奇的树。


乌桕树入驻上海路没有几年。因为少了岁月的沉淀,它们显得太过单薄。但好在,它们也并不缺深山中乌桕树的明丽,到底聊胜于无。

想来若干年后,它们也会如那些藏于深山的乌桕树一样,呈现出一副沧桑的模样,与这个城市一同老去。那么,树与城,自然便有了同样的优雅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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