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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洪侠|康生的一页日记及其他

 胡洪侠 2021-11-18

前几天我写公号说一位收藏家朋友赠我一册《山水之间——康生墨迹集珍》,好几位朋友留言说想看看康生的字什么样,还想知道那本书有多少页。因是非正式印刷品,“集珍”未统一标注页码。我粗算一下,两百多个P是肯定有的。

先上几张图——


这本册子中,大家最感兴趣的,是康生的一页日记,如下——

这不像是一页真正的日记,而是一幅特意抄写留存的书法作品。不知什么缘故,这篇墨迹一头一尾所属日期有点“牛头不对马嘴”。起首说“一九五九年十月二十三日晨八时”,落款是“一九五九年十月二十二日晚八时”。这位“康老”能够洞察十二小时后将会发生的事情并提前十二小时记录下来?不知是他激动过度搞错了,还是因“城府极深”而故意为之。

释文如下:

一九五九年十月二十三日晨八时,至泽东同志宿舍开会,见案头有新书宣纸三叠。展视之,乃泽东同志新书旧作三首。读之,令人心旷神怡,觉词章书法远超唐宋,文采风神大胜古人,真可谓光腾万丈,陈阵扫千军矣。自思如能请而得之,加以装裱,传之后世,询社会主义文坛一大胜事。会议至十二时结束。我乃持此三稿,向泽东同志说:既爱词,又爱字,可否以此惠我?泽东同志接稿熟视后,复交与我,并说:三词尚未定稿,先拿去看看吧。我既得允许,愉快之至,挟之急出,觉中南海之晚秋景色,真胜似春光矣。一九五九年十月二十二日晚八时,康生记。(钤印:康生)



《毛泽东年谱》不在手边,我暂时无法查证1959年10月22日或23日,毛泽东宿舍是否有会以及何会。王鹏兄说康生一激动手一哆嗦起笔就把“二十二日”写成“二十三日”了。因无证据,也只能暂时存疑。

至于康生的字是如何好法,我不懂,各位自己看。

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刷到一个帖子,讲张中行先生与作家杨沫的青春往事,其中提到康生。

《张中行与杨沫》一文说道:

张中行1931年与杨沫相识。杨沫因为反对包办婚姻谋自立,托人请张中行帮忙,到了香河县立小学教书,之后二人鸿雁往来。1932年春,杨沫从香河回到北京,就和张中行同居在北京沙滩大丰公寓。张中行北大毕业后到南开中学教书,杨沫又回到香河。1936年早春,张中行收到也在香河教小学的刘君一封信,说杨与在那里暂住的马建民来往过于亲密,如果还想保全这个小家庭,最好是把杨接走。为了保全小家庭,张中行把杨沫接到天津,在南开中学附近租了两间西房,重过朝夕相处的日子。但是,杨沫仍旧暗暗与马建民通信。张中行发现后,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了火炉上的蒸锅,弄得满屋是蒸汽。他不久也被南开中学解聘,于是和杨沫二人回到北京。经过反复思量,张中行最终向杨沫提出分手,而杨沫也“面色木然”地应允了,两人情分划上句号。杨沫和马建民结婚,从此走上革命道路。后来杨沫写了《青春之歌》,大红大紫。别人都说小说中的“余永泽”就是张中行,但张中行毫不介意,也不辩解。“文革”一来,老舍遭难,杨沫吓得血压升高。她想起康生曾对《青春之歌》有持肯定态度的“批示”,赶紧让自己的女儿把批示油印成传单,四处散发,还给当时红人姚文元写信,以求得到庇护。为求自保,杨沫和马建民这对革命夫妇,居然互相揭发。先是马建民揭发杨沫是“混入党内”的假党员,杨沫以牙还牙,用大字报揭发丈夫马建民和已经被打倒的邓拓关系不一般,还“曾为大特务王光美转过(入党)关系”云云。期间曾有多路人马找张中行调查杨沫,张中行自始至终只说同样的话——“那时候,我不革命,杨沫是革命的”。

翻遍《山水之间》,不见有康生肯定《青春之歌》的批示墨迹。当年杨沫让女儿油印的一定只是整理出来的文字,原件墨迹不知尚在人间否。大时代的许多墨迹背后,是七荤八素的人间故事:你吹捧我,我吹捧你;你出卖我,我出卖你……。失恋复失势的文人如张中行,能安然度过大时代且晚年突然成了“新作家”,足证任何人生传奇都是“人性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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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卷归巢录】011

今天带16册书回家。叶灵凤先生大概没想到他会在香港终老。他开始研究香港风物之时,也即他已把异乡做故乡之日。后来他把一己之力收藏的香港文献捐献给了中山图书馆。那套《清实录广东史料》也算难得之书。《深圳旧志三种》不必说了,这是每一个想深究深港历史的人都绕不过去的读物。去年我把此书列入了“深圳40年40本书”。若不以建特区后出版年份为序,此书当列为40本书之第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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