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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孝文皇帝（上） 前元年（壬戌，前179） 1．冬，十月，庚戌日（初一），改封琅邪王刘泽为燕王。 封赵幽王儿子遂为赵王。 2．陈平托病引退，皇上慰问他，陈平说：“高祖时，周勃的功劳比不上臣，后来诛杀诸吕，臣的功劳比不上周勃。臣愿意把右丞相的职位让给周勃。” 十一月，辛巳日（初二），皇上改封陈平为左丞相，太尉周勃为右丞相，大将军灌婴为太尉。 诸吕所侵夺的原有的齐、楚土地，都又还给齐、楚两国。 3．讨论诛杀诸吕的功劳时，右丞相周勃以下，增加的封户，赏赐的金额，根据功劳的大小而有差别。 绛侯早朝完毕出殿时，心里很得意。 皇上礼待他很恭敬，常常目送他离殿。 郎中安陵袁盎劝皇上说：“诸吕背叛谋反，大臣们互相一起把诸吕杀掉。那时候丞相是太尉，本来就掌握兵权，正好利用机会而成就大功。现在丞相在天子面前好像有骄傲的颜色，而陛下仍谦让着他，大臣和国君都违失了礼节，臣认为陛下这样做不足取法！” 从此以后早朝时，皇上就更加庄严，而丞相也更加敬畏皇上。 4．十二月，皇上下诏令说：“法律是治国的正本。现在犯法的人已论罪，还要让没有犯罪的犯人父母、妻子、同产共业的人都连坐，进而被收为奴隶，朕认为这样做很不足取法！就把那些捕收妻、子为奴的连坐律令废除吧！” 5．春，正月，有司请求皇上早点立太子。 皇上说：“朕已是不德，纵使不能广泛地去寻求天下贤圣有德的人，把天下禅让给他，也不该预先立太子，预先立太子是会加重我的不德的。这件事就暂缓了！” 有司说：“预先立下太子，是为了重视宗庙、社稷，不忘记治理天下的责任。” 皇上说：“楚王是朕的季父。吴王是朕的兄长。淮南王是朕的弟弟。这些人不是预先设立的继承人吗？现在不选择任用有德的人，而一定要传位给自己儿子。人家会认为朕忘记那些有贤有德的人，而专私爱于自己的儿子，这样做就不是以天下国家安危为念了！” 有司再三请求说：“古时候殷、周的立国，治国安天下达千余年，就是用这种立子之道。立继承的后代一定要亲生儿子，这个来源已经相当久远了。高帝平定天下，是皇上的太祖，子孙后代继承，世世代代不断绝，现在舍弃子嗣不立，而要在诸侯和宗室中重新选举，这不是高帝的本意。所以不应更改。陛下儿子中以启最年长，又具有纯洁、厚道、慈爱、仁恩的美德，请求皇上立他为太子。” 皇上只好答应了。 6．三月，立太子的母亲窦氏为皇后。 皇后是清河观津人。 有位弟弟名叫广国，字少君，小时候被人劫夺卖掉，辗转被卖了十几家，听说窦后立为皇后，就上书表明自己身份。 皇后召见他，经过查验询问，知道是实情，就厚赐他田地宅院、金钱，和他的兄长一起住在长安。 绛侯、灌将军等人说：“我们诸位要能够不死，性命是悬在这两人手上（因其贵幸用事，足以谗毁大臣）。这两个人出身微贱，不可以不为他们选择师傅、宾客。否则他们又会效法吕氏的作为，这件事对国家的安危关系太大了！” 于是就选拔士人中有品节德行的和他们两人同住。 窦长君、少君从此成为恬退谦让的君子，不敢拿尊贵来骄人了。 7．下诏令救济、宽贷那些鳏、寡、孤、独、穷困的人，宽免他们向政府借贷的钱粟和所欠的租赋。 又下令：“八十岁以上的老人，每个月赐给米、肉、酒等。九十岁以上的老人，另外加赐丝帛、棉絮。所赐的食物中，应当给与米的，由县令省视，派县丞或县尉送达。不满九十岁的，由啬夫、令史送达。二千石的郡守要派佐吏（督邮）巡视，凡不按诏令做的县令要依法加以责罚。” 8．楚元王交去世。 9．夏，四月，齐、楚发生地震，二十九座山同一天崩塌，大水溃涌而出。 10．这时有人献千里马给皇上。 文帝说：“天子之旗在前，属车在后跟随，为吉事而旅行每天可走五十里，军队行军每天走三十里。朕乘了千里马，自己又能先走到哪里去？（比喻虽有千里马，也无所用）” 于是退还千里马，付给送马的人在路途上的费用，而且又下诏令说：“朕不接受别人呈献的财物。命令四方诸侯官吏不可要求人来呈献财物。” 11．文帝既已施恩惠给天下人，诸侯、四方蛮夷远近的人都很欢乐和洽，就开始整理从代来到京师时诸臣的功劳，封宋昌为壮武侯。 11．文帝既已施恩惠给天下人，诸侯、四方蛮夷远近的人都很欢乐和洽，就开始整理从代来到京师时诸臣的功劳，封宋昌为壮武侯。 12．文帝更加清楚熟习国家大事。 早朝时问右丞相周勃说：“整个天下一年断狱有几次？” 周勃谢罪说不知。 皇上又问：“一年钱谷收入各多少？” 周勃又谢罪说不知，内心感到惶恐惭愧，汗水流得沾湿背部。 皇上转问左丞相陈平。 陈平说：“这些事都有主其事的人。” 皇上说：“主其事的是谁？” 陈平回答说：“陛下要知道断狱的事，就问廷尉。要知道钱谷的事，就问治粟内史。” 皇上说：“如果各有主其事的人，那么你所主办的是什么事？” 陈平谢罪说：“陛下不知道我才智低劣，让我做了宰相，真惭愧。宰相要做的事是：辅佐在上位的天子，调理阴阳，顺应四时，使天下的万物顺本性成长。对外要镇守安抚四方夷狄和诸侯，对内要使百姓归附，让卿大夫们都能安心地担任各自的职务。” 文帝听了之后就说很好。 右丞相周勃很惭愧，出宫门之后就责备陈平说：“你怎么一向就没教我怎样回答呢！” 陈平笑着说：“你身居宰相，却不知道自己的职责吗？而且陛下若问长安城中盗贼的数目，你可以勉强回答吗？” 于是绛侯知道自己才能比陈平差很远。 没有多久，有人游说周勃说：“你已经诛杀诸吕，立代王为帝，声威震动天下。而你因此蒙受优厚的赏赐，据有崇高的地位，时间一久，灾祸就会降临到你身上。” 周勃也感到自己的处境危险，就托病告老，请求送还宰相印信，皇上允许。 秋，八月，辛未日（二十七日），右丞相周勃免去职位，由左丞相陈平专任为丞相。 13．当初，隆虑侯周灶攻击南越，正好遇到暑热潮湿的天气，士卒们害了大瘟疫，军队无法越过山岭。 一年多后，吕后去世，就停止用兵。 南越王赵佗因此就用武力威胁、财物贿赂闽越、西瓯、骆等族，使他们都归附南越。 拥有东西一万多里的土地，乘坐天子的车驾，悬挂天子的大旗，称号、制度都和中国相同。 汉文帝为赵佗在真定的亲人坟墓设置守邑，每年按时祭祀，并且召见赵佗的堂兄弟，给他们高官做，厚赐宠爱他们。 又派陆贾出使南越，赐书信给赵佗说：“朕不是高皇帝嫡后所生，所以被安置在朝廷之外，在代奉守北面的边疆。由于路途辽阔遥远，消息不通，本性朴质愚笨，所以没有写信问候你。高皇帝离群臣而崩逝，接着孝惠皇帝也去世，吕后自己监临国家政事，不幸地生了病，诸吕乘机作乱，靠着功臣的力量，已把诸吕诛杀了。朕因为王、侯、吏等不应允朕的辞让，不得不立为天子，现在已经正式即位了。不久以前，听说你送将军隆虑侯书信，要求保护亲冢、堂兄弟，并且要求免掉防守长沙的两位将军。朕为了你信里的要求，免掉了博阳侯陈濞将军。你在真定的亲人和堂兄弟朕已派人去慰问，并且整修好你祖先的坟墓。前几天听说你在边境发动军队，不停地侵略，为害百姓。在那时候，长沙百姓因战事关系，生活困苦，南郡尤其厉害。就是你自己的国家，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好处吧！因为战事一发，一定会杀死很多士卒，伤害了良将官吏，使别人妻子成寡妇，使别人儿女成孤儿，使别人父母孤独无依，得到的好处只有一点点，而丧失的却有十倍，这种事朕是不忍心做的。朕原先想厘定和你百越相错的长沙土地；问主管的官吏，官吏说'这是高皇帝当初为间隔长沙土地而划分的’，既然这样，朕就不敢擅自改变了。现在朕纵使得到你的土地，也大不到哪里去。得到你的财物，也富不了多少。所以朕愿意划分五岭以南的地区，由你自己统辖。虽然你现在已号称为帝，但和朕两帝并存，却没有一个使者来往互通讯息，是会引起争执的。两帝争执不相退让，这是仁者不愿做的事。朕希望和你彼此放弃以前的嫌隙，从今以后，一直到永久，都能照常互通使者。” 陆贾到了南越。 南越王很害怕，向陆贾叩头谢罪，愿意接受文帝诏令，永远做汉朝的藩臣，奉守进贡的职责。 于是下令全国老百姓说：“我听说两雄不能够并存，两贤也不能够并生于世。汉朝皇帝是个贤明的天子。从今以后，我要除掉帝制、天子车驾、天子大旗等。” 就写书信给汉文帝，内容说：“蛮夷大长、老夫臣赵佗冒昧而犯死罪，再拜上书给皇帝陛下，老夫原先是越的官吏，高皇帝赐给臣赵佗玉玺，封为南越王。孝惠皇帝即位时，为了道义，不忍心断绝对我们南越的照顾，所以赐给老夫很优厚的财物。吕后主政时，才把我们看成蛮夷，不和中国相等，颁出命令说：'不要给蛮夷南越金钱、耕田器具、马、牛、羊等器具和家畜。就是要给与，也给公的，不要给母的。’老夫的国家处在偏僻的地方，马、牛、羊年龄已老，将来死光了没有母的可繁殖。所以自己认为没有祭品不能修好祭祀之礼，会有该死之罪，就派内史藩、中尉高、御史平等共三人上书给吕后谢罪，但都没有回返。只听说老夫的父母坟墓已毁坏铲平，兄弟宗族等以罪论死。所以老夫的官吏就相互讨论说：'现在对内被汉朝所压制，不能振作奋起，对外无法表现本国的高人一等，和他国不同。’所以更改名号为帝，自己做本国的帝王，并不敢做有害天下的事。但吕皇后听说老夫自立为帝，非常生气，削去南越的属籍（越本受汉封，汉把越看成诸侯王，所以属籍于汉），派使者去，也不能通达讯息。老夫私下怀疑长沙王是个谗佞的大臣，一定是他在破坏老夫和汉的关系，所以就发动军队攻打长沙王的边境。老夫住在越已经四十九年了，到现在已经抱孙子了。可是仍然早起晚睡，睡也睡不安稳，吃也吃不出美味，眼睛不看细肤丰润的美女，耳朵不听钟鼓美好的乐音，原因是不能够事奉汉朝，心情不好的缘故。现在很幸运地陛下能够哀怜我们，让我们回复原来的封号，像以前一样地互通使者，而能够回复汉臣。老夫就是死了，名声也不会毁灭。老夫现在就改掉封号，不敢再称为帝了。” 14．齐哀王襄去世。 15．皇上听说河南守吴公治政和平，是天下第一，就召见他，任用他为廷尉。吴公推荐洛阳人贾谊，文帝就召见贾谊，任用他为博士。 那时候贾谊年龄二十几岁。 文帝喜欢他擅长文辞，博学多识，就在一年当中，超次擢升他为太中大夫。 贾谊请求文帝改秦时的正朔，变更服饰颜色，定了官名，兴办礼乐，以建立汉朝新制度，改弃秦时的法令。 可惜文帝谦虚礼让，不敢大肆更改，一直无暇采用贾谊的建议。 前二年（癸亥，前178） 1．冬，十月，曲逆献侯陈平去世。 2．下诏令要各诸侯回到自己封国。 在汉朝任职和留在京师的官吏，分头遣送列侯嫡长子回去。 3．十一月，乙亥日（初二），周勃再度做丞相。 4．癸卯晦日（三十日），发生日蚀。 下诏令说：“群臣都省思我的过错和我知见所不到的地方，请求告诉我。并且推举贤良、方正、能够直言强谏的人出来做官，以匡正我所知所见不到的地方。” 因此敕令官吏注意自己职务，减省徭役和费用，以方便百姓。
太仆就现有的马，留足够用就可以，其余的马就拨给驿传使用。 颍阴侯的骑从贾山呈上书信给文帝谈治乱的道理说：“微臣听说雷电所攻击的物体，没有不被摧毁的。万钧重物所压挤的东西，没有不碎灭的。现在人主的声威，不只是雷霆而已。所拿的重物，不只是万钧而已。打开道路，以求士人的谏言，然后和颜悦色接纳，用士人的谏言，并且使他的地位显耀，士人还害怕不敢尽情表达，又何况人主放纵物欲、恣肆暴虐，不喜欢听自己的过错呢！用威严震惧士人，用权势之重压制士人，士人即使有如尧、舜一样的智慧，孟贲的勇力，怎么会不被摧毁呢！像这样子下去，人主就不知道自己的错误，而社稷也就危险了。以前周大约有一千八百个侯国，用九州的百姓，来养一千八百个侯国的国君，国君有多余的财物，百姓有用不完的劳力，大家都在歌颂周的功德。秦皇帝以一千八百个侯国的百姓供养他自己一人，百姓力疲不能胜任劳役，财物用尽不能胜任朝廷的搜求。虽只供养秦皇帝一个国君，但因为他以驰骋田猎的快乐自养，天下百姓就不能供给满足他了。秦皇帝在世时计算自己功德的浩大，料想自己的后代子孙可以世世代代无穷的享受下去。可是他死后不过几个月而已，天下诸侯就四面攻击他，使得祖先的宗庙祭祀断绝。秦皇帝处在灭绝的情况中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天下人不敢告诉他。天下人不敢告诉他又为什么呢？是因为秦皇帝没有养老的道义，没有辅弼的大臣，不用说他坏话的人，又把正直极谏的士人杀掉。于是那些谄媚、苟且迎合主上心意以求容身的小人，大拍马屁，把秦皇帝比成德行高于尧、舜，计算秦皇帝的功业，以为比汤、武还要盛大。天下已经溃败不堪，却没有人告诉他真实的情况。现在陛下让天下人推举贤良、方正的士人出来做官，天下人都很欣喜，都说：'我们国君将要重兴尧舜之道、三王的功业了。’天下的士人没有不激励品学，使品学更加精粹纯白，来接受陛下的美德。当今方正的士人固然都已在朝廷为官了。陛下又选拔一些贤者，让他们担任常侍、诸吏，和他们一起出去驰马打猎，一天出去两、三次。臣担心这样下去，朝廷的政事会懈怠松弛，而百官也跟着懒于办理政事。陛下刚即位时，亲自敦勉群臣要以恩厚对待天下百姓，节俭日常用度，爱护人民，公平治罪，宽缓用刑。天下人没有不喜悦高兴的。臣听说山东官吏公布陛下诏令时，百姓虽然老弱生病，也都拿着手杖前往听受诏令，希望能够再活短短时间，可以看到陛下德化的完成。现在陛下的功业刚开始有成就，名声也刚显现，四方百姓诸侯向慕陛下之德而跟随陛下。但豪杰才俊的大臣，方正的士人，却只会跟随陛下天天打猎、捕兔、捉狐，伤害了国家大业，断绝天下人的盼望，臣私下为陛下痛惜！古时候大臣不得安乐玩游，是为了让大臣们讲求廉洁，使品节高尚，那么群臣们也就不敢不端正自身，修好品行，尽心工作，以合礼节。士人未出仕时在家修好品德，出仕朝廷为官时却变坏了，臣私下很为他们惋惜。陛下在和众臣游乐时，不要忘记和大臣、方正们在朝廷讨论国事，这样子的话，玩游时固不失其乐，朝廷不违失礼节，计议也不失法度，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皇上嘉奖贾山的话，并采纳他的建议。 皇上每次早朝，追随他的郎官、从官若有书疏呈上，从未有过不停止车辇而接受的。 如果书疏里的建议不能采用，就放置一边，如果有可以采用的建议，皇上没有一次不赞美的。 文帝登上霸陵，要向西飞驰而下险峻的山坡。 中郎将袁盎骑马在旁侍候，和皇上并列而行，控住皇上马缰，使马不能驰骋。 皇上说：“你胆怯了吗？” 袁盎说：“微臣听说'千金富翁的儿子，不坐在堂外屋檐下面，怕瓦片打到’。圣明的国君不利用危险，以求得非分的好处，也不求侥幸。现在陛下驾着六马（天子车驾六马）飞驰而下险峻山坡，如果马受惊，车子摔坏要怎么办？陛下纵使轻视自己的性命，但如何对得起高庙的祖先和太后呢？” 皇上听了才停止。 皇上所宠幸的慎夫人，在宫里常和皇后同席而坐。 后来有次到郎官官署，袁盎把慎夫人引到后面，不让他和皇后同席坐。 慎夫人很生气，不肯就坐。 皇上也生气，站起来，回到禁宫。 袁盎就上前说：“臣听说'身份高低要有次序，上下才会祥和’。现在陛下已经立了皇后，慎夫人只是妾。妾和主后怎么可以同坐呢？而且陛下既宠幸慎夫人，优厚赏赐好就可以。但陛下现在所为慎夫人做的事情，只不过正给她带来灾祸罢了。陛下难道没看见吕后对待戚夫人'人彘’的事情！” 于是皇上听了才高兴，召见慎夫人告诉她道理，慎夫人也赐袁盎黄金五十斤。 贾谊游说皇上说：“《管子》说：'仓库里的货物充实，百姓才知道礼节的重要。衣食充足，人民生活无虞，才会有荣耀或羞耻的道德心。’人民生活不富足而能够把政治办好的，从古到现代，从没有听说过。古时候的人说：'一个男人不耕种，有人就会受饿。一个女人不织布，有人就会受寒。’物质生产是有一定的时令限制的，而使用时不加节制的话，生产物质的能力一定用尽而生产不出。古人治理天下，就是非常细微的小事也注意到，所以他们蓄藏积存的粮食足用。现在背离农桑的根本而趋向工商发展的人很多，这是天下最大的伤害。淫靡奢侈的风俗，天天在增长，这是天下最大的祸患。这些伤害祸患公然流行，没有办法加以禁止。眼看国家的命脉快要倾覆，没有办法振作挽救。生产的人少而消费的人却很多，天下的财产物质怎么能够不用尽呢！汉的兴起，已经接近四十年了，公私所蓄积的财物，仍然少到令人哀痛。气候失时，长久不下雨，百姓像狼一样疑怯顾望。年岁收成不好，富人输粟朝廷，请买爵位。而穷人为生活出卖亲生儿女，这些事，天子已经可以听到了。天下国家的危险已经到达这种地步，皇上怎么能够不感到心惊呢！世上会有饥荒、丰收的不同，这是天的常道，禹、汤时代都蒙受过。当今如果不幸而发生二三千里的旱灾，全国如何相互援救？突然间边境有紧急战事发生，数十百万的士众，朝廷如何补给？兵灾、旱灾相继发生，天下财物用尽，有勇力的人聚集徒众而到处侵夺，疲病、衰弱的人和老人，只好互相交换儿女，啃食人肉了。政治又不能通达到百姓身上，远方那些有能力假冒名号自比天子的人，同时起事，互相对抗起来，那时候才急着想办法解决，已经来不及了！积藏贮存粮谷，是天下国家的命脉。如果积存的粮谷很多，而财物也有剩余，那么国家有什么事会做不成！那时候攻击敌人就能夺得土地，防守也能坚固，作战的话也能胜利，怀柔敌人而使远方之人归附，没有一样做不成的！现在朝廷如果能够驱使百姓回到农作的生产，让百姓从事农桑工作，使天下人能够凭自己的力量吃饭，使那些四处寄食为生的工人、商人转业而从事农田工作，那么蓄藏积存的粮谷就足够百姓生活，而百姓也就安居乐业了。这样做可以使百姓富足，而安定天下，但陛下不做，却只为天下粮谷的不足而惴惴不安，臣私下为陛下感到惋惜！” 皇上感悟贾谊的话，就在春，正月，丁亥日（十五日），下诏令开辟天子亲耕的田地，由皇上亲自耕种，以领导天下的百姓。 5．三月，有司请求封皇上的儿子为诸侯王。 下诏令先封赵幽王少子辟强为河间王，朱虚侯章为城阳王，东牟侯兴居为济北王，然后封皇上儿子武为代王，参为太原王，揖为梁王。 6．五月，下诏令说：“古代治理天下的国君，在朝廷设有向国君进善言的旌旗，书写对朝廷不满言辞的桥柱，目的是使政治通达和招徕劝谏的人。而现在法令却规定散布不满、妖言的有罪，这使得大臣们不敢竭尽真情向皇上谏告，而皇上也无法知道自己的过失，这样做怎么能够招徕远方的贤人呢！就废除这些法令吧！” 7．九月，下诏命说：“农桑是天下的根本，也是老百姓所依赖生存的。可是有些百姓不从事根本（农桑）而追逐末端（工商），以致粮食不足，不能生存。朕很担忧这种情形，所以现在亲自率领大臣们耕种，以劝勉百姓务农；并赐天下百姓减收田租一半。” 8．燕敬王泽去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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