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梦一场（小说）

一片荒草照野园 2021-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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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一场

在梦里，他并不知道那是梦。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员，能进到局里上班，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然而，因为出身贫寒，在相貌方面也不出众，那自卑便从小跟着他了，到现在。

他整天在科室里忙碌着，很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忙些什么。打点文字，写点方案，做点表格？

“听说隔壁的科室来了一个女孩，那身材，够正点！”胖李可能看到这科室才沉闷了，主动挑点话来。

一说起漂亮的女孩，立马，科室里的几个男人停下了手上的活，脸朝着胖李，用一种若隐若离的眼神看着他，希望胖李抖多点信息出来，哪怕，那女的不会看他们一眼，他们也宁愿多听一些关于那女的事。“什么时候的事？”其中一个男人终于接上他的话。

他低着头默默做他的事，耳朵却悄悄地扫除一切障碍，专心听着别人的对话。他已经不是单身了，家里有一个凶巴巴的女人，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他能咋地？对那女人胡思乱想总可以吧。其实，除了他，科室里的男人都是如此。

听说，男人都好色。其实，也有不好色的男人，就是你把手探在他鼻孔下，不喘气的那一种。

“也就是昨天的事。看她的穿着打扮，她家里的条件应该不差。”

“你们一群大男人呀，都有老婆小孩了，还那么八卦！？”科室里唯一的一个女同志突然杀出话来。知道吗？这科室里唯一的女同志，曾让科室的男同志造成不少的审美困扰。她胖，身体跟脸都是一样的圆润。那两处的面积，仿佛是按比例捏造而成的。幸好，同一个科室呆久了，大家彼此熟悉，那审美上的困扰才一点一点的被抹去。

“你们最好别多想了，她可跟我们的刘副局长有亲戚关系，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血缘关系。”原来，那女同志是要把话语权夺过去。她说的话，一下子浇灭了科室里所有男同志的幻想。

现在，他们去想都有顾忌了。

他沉默着，听着。他之前的幻想也一下子熄灭了。“原来如此。”他心里自言自语。

正当科室里坠向无尽的沉默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刘副局长的得力干将陈秘走了进来。

“同志们好呀，宣布一件好事情，我们的刘副局长这个周末生日，开个party，大家一定要到场呀。”然而，听他说完，大家脸色却沉重起来。这话，陈秘还没有说完。

“大家一人出两万块钱，扫码过来，一点心意吧。”他还能说得如此轻松。

陈秘把微信的二维码调得大大的，生怕大家看不到。

他坐在电脑前，心里满是震惊，现在法治时代，还有人敢这样胡来？看到科室里的其他人都围着陈秘，小心翼翼地扫码转钱，他的脚仿佛失去意识一般，也慢慢地移过去。那一点点距离，他走得很痛苦，却又不能在脸上张扬开来。“两万块钱呀，那可是好大的一笔钱了，——可以供我小孩子去一个比较好的学校念两年书了。”他心里感叹道。

那两万块钱是怎么转过去的，他自己也没印象了。突然少了两万块钱，他的心里像被剜出一个肉窿一样，无比的痛。

傍晚，他回到家，一脸的苍白，眼光无力的撒在地下。

“你要死呀，在家里摆出一副这样臭表情。要死给老娘滚到外面死……”在家里，他老婆又狠狠地把他骂了一通。他木头一般。两个孩子都躲进他们的房间去了。最后，她骂累了，才没趣地走进房间。她晚上约了人打麻将，需要去补个妆。

想想那笔钱，他心里有太多的不甘了。他只是一个小科员，工资不高，那笔钱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存得到。他还得省吃俭用。

夜里，他翻来覆去，很努力了，始终睡不着。

“这是法治社会啊，怎么可以这样做呢，这明显不是贪污吗？”他带着无奈，又夹着些愤怒。他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着，心脏在强烈的跳动。

思来想去，他终于摸起了手机，双手哆嗦地在手机上打开邮箱。他决定了，他要向纪委举报。他把事情经过详细地写出来，附上两万块钱的账单的截图，姓名上了马赛克。为了谨慎，他用匿名的方式发送，而发送之前，他犹豫了很久很久。发送完之后，他又莫名的害怕，还是久久不能入睡。

那个打麻将的女人一般到凌晨三、四点才回来。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他被门铃声吵醒了，以为是自己的女人打麻将回来了。转过头一看，不对，他的女人正他身边睡得像死猪一样。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断片了，就是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睡着了。

“叮咚，叮咚——”很明显，门外的人又重按了门铃。他爬了起来，双脚沉沉的打开门。是陈秘，他站在门外，恶狠狠地看着他。就这样，足足看了他几分钟，一句话也不说，哼一声就走了。

陈秘走后，他心里洼凉洼凉的，“怎么会这样呢？”

回到科室，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一下他，然后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