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源：掌上长沙
2021-11-18 21:15
人们总说“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蝇营狗苟，还有诗和远方”，言下之意似乎诗和远方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的内在联系，非远方不足以有诗。
的确，梦幻里的远方曾经留下过美丽得令人颤栗的名字与故事，写有动人心魄的歌谣。如李白者，“一生好入名山游”，足迹所至，遍布大江南北，诗情喷涌，写尽春夏秋冬，锦心绣口一吐，就是半个大唐，如椽大笔一挥，就是江山日月，使山河为之增色，天地为之动容。地里学家徐霞客，历时30余年，足迹遍及21省，走遍大半个中国，一部《徐霞客游记》更是成为中国地理与旅游的宝典，被誉为“真文字、大文字、奇文字”，被列为中国20部最有影响力的著作之一。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似乎给诗情涂抹上了浓重的远方色彩。
但话又说回来，有些人天天四方奔走，足迹遍及天下许多地方，不可谓不远了。但是除去在风景点的墙壁或者树木之上留下“某某到此一游”之类大煞风景的字样，或者用手机发发抖音与朋友圈以外，心中未必有丝毫诗意，笔下未必有半分诗情，当真是“碧水青山妄自多，诗意全无可奈何”了。有的人固守闾巷，躬耕田园，就像隐逸自耕的陶渊明，甚至终日为柴米油盐而劳心费力，却偏偏诗心勃发，诗意盎然。慧眼兰心之下，举手投足之间，那些邻里琐事，平凡事物，都深深地笼罩上了诗一般的色彩，将你引入了美丽的诗意与遥远的远方。可见，只要心中存有诗意，处处皆可以成为远方。
试想当颜回深居陋巷之中，“一箪食，一瓢饮”，终日与贫穷困苦为伍之时，他却始终“不改其乐”，活出了自己独特的人生境界。连大半生都在周游列国的万世师表孔老夫子，都要禁不住为他的这位得意门生大唱赞歌，连连发出“贤哉，回也”的感慨，真可谓“一身诗意千寻瀑”了。为什么呢？联系《论语》之中那些有限记述所勾勒出来的他的思想与生平事迹，我们可以充分相信，此时的颜回一定是内心纯明诗情喷涌的，因为他的心中一直都有着一个儒家思想的理想灯塔，这就成为他赖以眺望远方的诗意依托。这也许就是他一生既没有做过官，也没有留下任何传世之作，仅凭《论语》之中的片言只语，就被后世尊为“复圣”的根源所在吧。
是的，诗意的明灯一旦点亮，无论身处何世，身居何地，你都有可能与远方有着一种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足不出户，却可以诗意天下。诸葛亮高卧隆中之时，却每每啸歌山林寄意天下，“自比于管仲乐毅”，洞明天下时局与形势。一旦机会降临，胸中的韬略立即滚滚滔滔而出，目光如炬，“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与刘备将未来几十年的政治布局“晤言一室之内”，融于一篇小小的《隆中对》之中，最终“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思虑是多么的遥远与豪迈。后来他在《诫子书》中以“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来教育自己的儿子，也许正是这种诗意心态的高度概括与体现吧。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诗意，“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是诗意，“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是诗意，“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是诗意，“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也同样充满诗意。有时候只要能够固守自己内心的那股宁静，即使常常“冥然兀坐”，也同样可以“心骛八极”。心在，梦就在，远方就在，只要有心，方寸之中也可以透视遥远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