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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味:触电(小小说)

 汪平书屋 2021-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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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世味:触电

  作者:吴世味

   “你好!”
   “……”
   “上班儿?”
   “……”
   全他妈的废话!
   怎么才能跟一个不认识,又非常想认识姑娘搭话?小说上写得挺自然。“你好?”“你好!”“上图书馆?”“上图书馆。”“咱俩同路。”就这么热乎上了!其实,全他……妈扯淡!
    不信你就试试。“你好?”愣头愣脑凑上去,人家不当你是精神病才怪。再说,中国人见面兴说“吃了?”哪怕是在厕所里。就这,也得熟人。
前头该拐弯了,一拐弯就能碰见她。头一回注意到她,她穿一身米黄色西装,上衣领口露出桃红色羊毛衫,托着她白净的鹅蛋脸儿,简直——妙不可言!目光无意间扫着她,他像触了电,全身“嗖”地一下,麻了,差点没从车上掉下来。两人错过去老远了,他还一个劲儿地回头看。
    那时节,路边的白杨树,刚舞起嫩绿的小旗儿。
    从那,他明白啥叫“失眠”了,跟哥们儿“斗地主”?嗨,没劲。常一个人发呆,还叹气。呵——神秘的爱情,和春天一起来了!他想写诗,可是,诗是哈玩意儿?
    是不是缘分?约好了似的,每天每天,在这路段遇见她。她步行,往西;他骑车,向东。他越来越管不住自己要眼神斜过去,渐渐,放了胆子,有情有意地盯着姑娘瞧。她呢,偶尔,大眼睛朝他扑扇几下,这时,他幸福得发抖,一整天里咧着嘴乐,干活儿也格外有劲儿,两袋水泥撂在肩上,颠儿颠儿跑,组长都看傻了。
    天热了,他觉得身上血液的温度也在升高。姑娘换了一身天蓝色套裙,雪白雪白的脖子刺他的眼晴。黑瀑般的长发,扎成马尾巴,歪在左耳朵边上。
   “你好!”
   “……”
   “上班儿?”
   “……”
   早在这么想,也只是这么想。他想过,跟姑娘轧马路,跟姑娘去海边,甚至……于是,脸发烧,心乱跳,真有那么回事似的。他不知道有“想入非非”这个词,他的武器只有眼晴,碰上她,就用激光枪般的扫。
    路边杨树叶变成金黄色了。秋——收获的季节,他那隐秘的爱情呢?
远远地,姑娘正走过来。东方天际飘着艳艳的朝霞,姑娘就像是从那云端上落下来的。他实在应该想起《维纳斯的诞生》那幅画,可惜他不曾见过,他只想到了下凡的七仙女。
    他感到全身正涨起一股力量,一种冲劲,仿佛不远处正开着一朵奇美的鲜花等待他去采摘……
    自行车的前轮,已经偏过宽宽的柏油路,稀里糊涂朝着姑娘滚过去……
    “你瞎了,往哪儿骑?”
    刚才还是朗朗晴空,突然风暴掀起,霹雳炸响。
    “你好!对……对不起。”
    “什么你好我好,臭流氓!”
    “嗡——”他终于真的触电了!
    他弯腰扶起自行车,心里想:“要是我开的是宝马奔驰,她……她……她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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