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图文课件】03-5 生态系统服务价值-1：重塑我们的价值观

《生态学：管理自然的经济学》 

Ecology: The Economy of Managing Nature

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赵斌教授在中国大学MOOC网站上倾心打造的《生态学：管理大自然的经济学》。关注本公众号，可在第一时间获得课程的同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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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讨论的这个话题呀，有很大挑战性。首先，我们所讨论的主体，生态系统及其生物多样性的价值，在传统计量经济学看来是匪夷所思的。我们对其所做的经济学处理，本身所依托或建立的概念和方法，在当今仍然不具备充分的可操作性。 而且，对于计量经济学家来说，要评价无法在市场上度量的东西，结果是难以理解的。

那么，为了能向大家更客观地呈现这一难题，我准备分成四讲内容，分别是：重塑我们的价值观，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分类与度量方法。最后，我想给自己一个更大的挑战，谈一谈有关区块链在生态学中潜在应用的问题，特别是在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方面可能会有所突破的地方。那么，我们首先是第一个问题，重塑我们的价值观。

说到价值观，我们首先就要理解，什么是价值？大家可能会说，这个简单。中学教材中告诉我们，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而且可能还会强调，不经过人类劳动加工的东西，如空气，即使对人们有使用价值，也不具有价值。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们学习的这个价值的概念，是特指的商品价值。

在市场上，我们的确是通过金钱来表达我们的价值观。对于我们的生态系统来说，目前绝大部分生态系统服务和生物多样性的价值，并没有经过人类的劳动，还不能作为商品出售，但我们现在却要谈其价值，这是怎样一种价值观呢？能否用市场上的货币来表达我们的价值观呢？有人说行，有人说胡扯，所以这样的争议呀，一直以来就没有间断过。那么，我们先来看看1997年的一个例子。

话说1997年，科斯坦萨(Costanza)在Nature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做“世界生态系统功能与自然资本的价值”。这篇文章，首次以货币的形式，向人们展示了自然生态系统为人类所提供的服务价值。千万别小看其中的革命性变化啊。以前，生态学家总说生态系统的服务，有价值，很值钱。那么其他人就会问，你说这个系统值多少钱呀？那么，现在呢，科斯坦萨就告诉你，不同生态系统单位面积是多少钱。这么直观的展示，自然会广泛的讨论和争议。

其中最有趣的争论，是以皮尔斯(Pearce)为代表的环境经济学派发起的，他们有很强的经济学背景，但生态学背景比较弱。而科斯坦萨(Costanza)呢，可以称为生态经济学派，他们有非常好的生态学背景，但经济学背景比较弱。在皮尔斯看来，生态经济学中的文化价值，是不能反映人们的“支付意愿”的。而他们自己的环境经济学，看成是经济学的分支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对于环境污染来说，有很完善的罚款机制，不存在缺乏支付意愿的问题。当然，他们争论的点儿还有很多，比如还有边际成本方面的问题，我这里只是简单提了一下。坦率地说啊，皮尔斯的这种挑剔是很深刻的、有力的。这也让我们看到，只要“生态系统功能价值”的计量~没有真正与经济学接轨，它就不可能被经济学所接受，也不会对经济实践产生太大的影响。

话说又到了2018年4月，玛丽安娜·马祖卡托（Mariana Mazzucato）出版了一本书《万物价值：加入并决策全球经济》。然后，科斯坦萨（Robert Costanza）就在Nature周刊上发文，做了一个书评，称这本书为“透彻而充满激情的新书”，高度赞扬了马祖卡托所呼吁的提高生产力、平等和可持续的经济。并预测这将重燃我们长期辩论的主题：我们真正想要生活的世界究竟是什么。可见，科斯坦萨希望将这个主题重新进行讨论下去。我们后面的内容，也是以这本书的认识为蓝本进行展开的。

早期的经济学家专注于从土地，劳动力和资本的价值生产等方面来度量价值。比如，弗朗索瓦·魁奈和“重农学派”就重视土地在价值中的作用，而从亚当·斯密到卡尔·马克思呢也都重视劳动力在价值中的作用。在这些认识中，是价值决定了价格；而目前主流的“边际主义”概念，则以市场交换为基础的，价格是由市场中供求关系的相互作用决定的，它还决定了价值。并强调具有价值的唯一因素，是获得价格。特别是这后面一点，对于理解价值创造与价值获取之间的区别，对于诸如租金这样的非劳动收入的性质，以及价值应如何分配，本身是有重要意义的。

但是，带来的问题似乎更多。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也许就与这样的认识有关。我们所面临的各种问题，现在并没有得到解决。这显然还牵扯到气候变化、大规模生物多样性丧失和生态系统服务质量下降等许多方面。为了理解我刚才的这句话，我们不得不多说一些与经济学相关的内容。

本来，只有价值创造，才能驱动健康的经济和社会生产过程。但是，在现代资本主义中，股东从市场上所获得的报偿，远远高于他们对价值创造所获得的回报。这样的回报体系，让我们可能误认为，财富拥有者是价值创造者，这其实忽视了真正的价值。如果根据这样的逻辑，那么所有的收入都可以赚取另外一笔收入，却没有具体分析其是否具有生产力。然后，我们可能会错误地衡量国民收入和实际财富，混淆金融投机与价值创造，如果滥用专利制度，还会扼杀创新。最值得重视的，还有一条，低估公共物品，比如公共基础设施、生态系统和社会网络的作用。遗憾的是，这似乎是目前经济学思想的核心纲领。

另外，不管是我们现在的全球国民账户体系（SNA），还是国内生产总值（GDP），都是以市场交易为基础来评估经济活动的。也就是说，只有在市场上出售的商品和服务才被计算在内。虽然这些社会经济活动大部分是有益的，但有些恰好是要规避的成本，而GDP则混淆了它们的区别。例如，犯罪增长需要更多的警察和安全设备，但GDP无疑是增加的；空气和水被污染，传染病蔓延在GDP中也表现为正值。而有些社会公益活动，比如志愿者的工作，生态系统的免费服务，似乎在市场没有获得任何价值分配。所以，以GDP为代表的价值观，恰好证明了“收入和财富的过度不平等”，并将“价值获取”庸俗理解为“价值创造”。好了，如果你能理解我现在的话，我们就可以继续讨论下去了。但还需要啰嗦一下。

这种将市场投机看作价值创造，而不是真正关注价值创造的做派，我们有一个词，称为“赌场资本主义”。例如，美国就有一些公司，长期以来只重视自己所获得的财富数量，从来不关心其为社会经济所创造的价值。许多宣称推动创新的公司，在其发展初期，其实都依赖于公共资金的，但发达之后，则是花费资源提高股价和高管的薪酬，也就是说，在并没有为市场提供实际价值的情况下~获得了高额回报，变成一种彻底的寄生行为。

我们知道，公共投资一直是创新和产品开发最重要的驱动因素。如果没有政府赞助的技术开发，就没有类似于GPS、互联网和Touch ID这样的产品出现，也就不会有iPhone。然而，如今的苹果公司却在游说国家减少税收，他们可能忘记了，税收其实是为他们创业过程提供最初资金的重要举措，他们的社会价值究竟在哪里？因此，我们需要重新定义和衡量我们的社会价值。其中，还有一个更迫切的，那就是生态系统的服务价值。

在我们这个人类对地球产生影响的时代，价值应被视为对地球及其所有居民的可持续福祉的贡献。生态系统是价值的创造者，但这些价值却还没有融入到我们的经济体系中。而市场投机所创造的伪价值，却在市场中横行。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首先，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就是迈向在理想经济和社会中达成广泛全球共识的重要举措。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只是给了一个方向，具体的前进路线呢？要让我们的地球维持其健康状态，我们必须要从生态系统的价值出发，公平地对待她，从而完善经济学的核心，重塑我们的价值观。

在这方面，我非常开心地看到了区块链技术的发展，也许能用于生态系统服务的监测与计量。因为区块链技术不仅可为货币提供服务，还可以用来监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种全新的货币体系，能表达目前市场经济价值之外的更多价值，打通自然与经济、社会之间的联系。这种具有扩展性和分散性的价值体系，还能体现出最大的公平性。所以我相信，我们可以据此创造一种全球性的、可信赖的和可获得的通货，将自然资产的生产者有效而安全地与资产消费者进行连接。我期待这个时代的到来！好，同学们，这第一部分的内容，我就讲这么多，谢谢你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