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棵秋天的树

这是藕的第108篇涂鸦

藕记：

  经藏里说，非想非非想是最高级的禅定。

                   可我好像只擅长胡思乱想。

又到秋天，天秤星人出生的季节，轮回往复里站回又一次发往以后的火车站台。

我用的词是以后，我们不说未来。

未来过于宏大，而营营役役的生活无关宏旨。

喜欢秋天，也是经历了若干反复的。

最早喜欢夏天。额发粘在脑门，晒到鼻尖蜕皮，小雀斑浮在两颊都不管。只顾大口吞啖冰爽冷饮，每天跳进碧池畅游，享受百种酣畅。因为年轻，所以可以大肆张扬。

后来爱上秋天。又上层楼又上层楼的少年，感觉全世界都不识我愁，唯独这个季候，呼应得了我心悠悠。枫叶转红银杏金黄层林尽染，窗外丹桂正香窗内白掌盛放，姑娘换装衣袂飘飘裙子长长。秋天是最有气质的季节。

 年纪再大，又开始喜欢春天。初春欣欣向荣，仲春脉脉含情。春阴里让人耽溺，却把流水一般的时光浑忘。只是春天总是短如情歌的前奏，还未听够，已到下一篇章。而那刚刚品尝到的一口香，都来不及在舌尖停留，徒留惆怅。

冬天是怎样都喜欢不上的。怕冻人，手脚如冰镇，身体僵又冷。风大的时候耳朵都疼。一切都是硬邦邦的，连A4纸都现出刀锋，随时被划出一道血痕。空调里又干死人，把肌肤变成任什么面膜都挽救不了的旱田，一把长发随时爆出静电。冬季肆虐又张狂，恰恰却又总是漫长到令人恼恨。

兜好大一圈，还是回到秋天。

秋晴的时候，天地连同心境都旷达。秋雨的时候，密密匝匝淋湿心情。好也罢坏也罢，秋天是更体贴着有情无情的季节，让万物在渐变的气温下起承转合，把浮躁一层层篦去，让人一点一点变安静。

秋天里的少年曾经独自背负着行李走进大学校园，秋天里的青年曾经懵懂进入职场真正变成年，秋天里的成年曾经告别最初的眷恋，明明知道最终会毫无悬念地败给时间，也还在努力做一个犹在争斗的小小困兽。

世事多艰难，缺乏历练的心又太过柔软。人类的脾性或许大都相仿，越介意的东西，越想用心守护，越觉得无从下手，一遍遍乱了方寸。想来不知道世间其实有多少看起来毫不费力的高手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意志也已经多少次被磨难夷为废墟再又努力重建，不过是过程中的心酸不足为外人道冷暖唯有自知。更何况像我这样禀赋不高斗志不强在生态链里不占半点优势的小型哺乳动物。这样想释然一大半。

还没有停下脚步靠在哪处一直歇息的理由，所以还是要往下走。哪怕这一轮出发，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只有告诉自己，去在意行走本身。也不刻意攀缘，也不轻言放弃。做可以做的，走行得通的，在内心告诉自己该坚持一下的时候也会用力咬一下牙。

连苹果帮的乔帮主也曾感慨，人不可能预知自己经历的片段会在未来如何串联起来，只有在回顾往事时才能明白其中的关联。那么，现在在做的事情无所谓好坏，只是人生这部悬疑片的若干情节，到最后总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好像渐渐开始略微明白随缘不强求。山峦总有起伏跌宕，人生总有潮汐水逆。有些想往，也许注定会障碍在求不得，却又莫可奈何。反正人生最是无常，又有什么好争，敦伦尽分也就足够告慰自己，接着就坦然落子无悔。

既然无法做到禅定，至少还可以听凭。

一棵秋天的树，在刚刚的一场秋雨里乱了枝叶，在整理。

季节不曾为我赶路

我很有耐心不与命运追逐

 

图片来自电影《秋天的童话》

如果有人问：幸福吗？我只能回答：或许。因为所谓理想到头来就是这么回事。

——村上春树《且听风吟》

不如与我联手成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