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好看短小说】王海霞丨撞

昵称71028402 2021-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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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

□ 王海霞 / 文

今天是郑勇到公司报到的日子，他特意早早起床洗脸、刷牙、刮胡子，收拾完毕，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右手握拳从上往下一拉，说：“新的开始，加油！”

路上，他特意把音量放大，伴着音乐《好日子》欢乐的节奏，驱车前行。

“嗖——”干裂的空气一下被劈开了口子，郑勇看到人们惊慌失措地四散逃走，“啊——”嘴里因紧张害怕发出单一、不规则的直腔调。远处，一个老人倒在血泊之中，一名歹徒手持菜刀，上下左右毫无规则地来回抡扎，挥舞的范围内，只要触到刀刃的非死即伤，他伸手一把揪住了一个没有来得及跑开的老人，不断叫嚣着：“我砍死你、我砍死你——”

郑勇调转车头，一踩油门，朝歹徒开去，听到汽车逼近的声音，歹徒转过身来，面部扭结着，像一头穷凶极恶的狼，死死地盯着郑勇，血顺着菜刀滴落到地面，郑勇犹豫了一下，直直地朝歹徒撞了过去。

一个趔趄，歹徒并没有被撞倒，他转头一路小跑，试图绕到车子旁边，反击郑勇。老人得了空，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跑开了。郑勇猛打方向盘，一个调头追了上去，歹徒躲避不及，一下被撞倒在地，菜刀顺着跌倒的方向，甩出去几米远，他狞笑着：“啊——”爬过去试图捡起菜刀，郑勇脚踩油门，又一次撞了上去，歹徒仍然没有放弃，30厘米、20厘米、10厘米，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摸到刀把，郑勇再一次撞了上去。

冲出来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大家合力把歹徒摁倒在地。

看到歹徒被制服，郑勇像被抽了脊梁筋一样，软弱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从后背、额头沁出汗粒，手心里都是湿漉漉的，他从来没有这样忐忑过：这样连着三番五次地故意撞人，是不是犯了法？

郑勇的眼前浮现出父亲的身影，父亲是一名刑警，当初给郑勇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做一个正直勇敢的人，将来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父亲在一次执勤中，不幸光荣牺牲，父亲是郑勇心中永远榜样，可是因为身体原因，郑勇没有子承父业，如果一个警察的儿子，走进了监狱，岂不是对父亲莫大的羞辱？他不敢继续想下去，此时的郑勇，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果断和勇敢：

回去怎么和母亲说呢？

人生刚刚开始，就要迈入监狱的大门了吗？

回到家里，母亲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在给儿子缝扣子，父亲去世后，母亲似乎瘦了，老了，头发已经花白，郑勇从沮丧的神情深处挤出一个微笑：“妈，我回来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笑容也许比哭还要难看千倍、万倍，幸亏劳作的母亲注意力不在儿子的脸上。

郑勇回到房间，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坐在桌子前，头深深地埋下去，五指在发缝间犁过，似要扯掉今天发生的一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满眼泪水，他木然地拿过纸笔，要给母亲留了一封信。

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妈妈抬起头，脸露诧异。

“那个，妈，公司派我出差几天。”

“刚报到，就安排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