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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滚乐的尽头竟然是宋词元曲

 闲云野鹤qpab3u 2021-11-22

前两天,周迅、老狼纷纷为一首摇滚打Call,名字叫《宋词辑贰》,出自“滚圈”老前辈高旗。网友纷纷感慨:原来摇滚的尽头是宋词元曲啊!

近日@摇滚客 的一条微博

这两年,摇滚渐渐走出地下、走出亚文化的小众圈子。谁的网易云收藏里,没有几首摇滚乐呢?

你喜欢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还是许巍的《蓝莲花》、或是窦唯的《高级动物》;

你曾经被万能青年旅店的《杀死那个石家庄人》或Beyond 的《谁伴我闯荡》感动过吗?

音乐综艺节目《乐队的夏天》的火爆,也唤醒了人们一度埋在心里的摇滚精神,和对国摇峥嵘岁月的美好幻想。

《乐队的夏天》新闻图片

鲜明而热烈的态度、充沛而细腻的情绪,富有感染力的舞台,无一不让摇滚成为我们释放和表达情绪的一个出口。

而从某种意义上,宋词元曲不也承担着相似的功能吗?要知道,它们在千百年前本身也是唱词,也承载着理想和志向,抒发着或激昂、或愤怒、或缠绵、或悠远的情感。

也难怪一些乐手已经开始了相关的探索,在诗词中寻找摇滚的基因。

而当摇滚遇上诗词,会发生怎样奇妙的化学反应呢?不妨让我们大胆设想。

01 

摇滚:翻腾的仪式

严格来说,中国当下的摇滚乐是西方的舶来品。

摇滚于20世纪50年代左右诞生在美国。战后的美国青少年渴望摆脱父辈的禁锢,获得自我独特的身份,这种不受束缚、节奏强劲的摇滚乐应运而生。

它在20世纪70年代末传入中国,给中国音乐带来了形式上的新颖。在随后的发展中摇滚乐逐渐本土化,呈现出了自己的特征。

1965在美国洛杉矶成立的The doors乐队

崔健的《一无所有》发出了中国摇滚乐的第一声呐喊。1986年5月9日,崔健穿着一件大长褂子,背着一把吉他,在北京个人体育馆,以震撼人心的激情吼出《一无所有》,刺中80世纪的时代隐痛,唱出人们的彷徨、焦灼与迷茫。

1986崔健在北京工人体育馆演奏《一无所有》

国摇自此进入大众视野,走上历史舞台。

随着市场经济的兴起、市民阶层的扩大、科技的革新,重金属热潮、地下摇滚、独立朋克的革新与发展推动着国摇一步一步走向多元化的道路。唐朝乐队、黑豹乐队、魔岩三杰(窦唯、何勇、张楚)、指南针乐队、野孩子、鲍家街43号等都是那个时代最出名的摇滚乐人。

窦唯时期的黑豹乐队

这个过程也伴随着摇滚乐的本土化即传统化。许多摇滚乐队和乐手尝试采用中国古代音乐特有的调式和中国古乐器进行演奏。

许多乐队的歌词会直接引用脍炙人口的古典文学作品和历史主题,甚至会直接引用古诗词。譬如轮回乐队的《大江东去》和《满江红》。

轮回乐队

而歌词的文本或文学性则是摇滚乐的核心特征。摇滚乐是以歌曲形式呈现,多以乐队或乐手的方式演奏。

现场的乐器、扩音混响、观众情绪构成了特有的氛围感舞台,但歌词的原创性、预警性、敏感性和现实性会引领听众进入一个想像性的“象征空间”。

这个空间带有极强的感召意味。摇滚乐通过歌词的韵律与意境带领观众们沉浸到那独特的氛围里;共同进行一场放纵、宣泄与狂欢的仪式。

美国独立摇滚乐队imagine dragons的现场

撕心裂肺的演唱、观众的疯狂律动和现场持续的噪音交织,观众和表演者们共同沉浸于这场群体狂欢之中,肆意表达自我,通过呐喊宣泄感情,解构自我,这也是一种审美艺术。

因此摇滚象征着自我蓬勃的生命,我们在摇滚乐中拜伏于生命的力量。那种摇滚血液里的放荡不羁、迷醉与自我捕捉了我们,让我们沉寂于这种准宗教仪式的音境。

我们在摇滚中永保那份天真与慷慨,永怀初心与意气,渴望声震人间,渴望点燃闪电,渴望成为炬火,在这场浩大的人间悲喜剧中纵横浮沉,笑傲江湖。

但摇滚乐歌咏的主题和演唱的形式也在随着时代不断发生变化。英国最为著名的异议歌手比利·布拉格曾说过:

艺术家的角色不是要想出答案,而是要敏锐地提出正确的问题。阅听人才是改变世界的行动主体。

中国一代代的摇滚乐人表达对历史的迷思、对爱情的渴望、对城市生活的现代性体验与对底层的严肃关怀。

曾经的唐朝乐队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摇滚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远。

“摇滚”本就意味着放荡不羁,追逐自由,而当放荡不羁本身成为一种固定的风格时,或摇滚乐队囿于同一种演唱风格、单单迎合市场品味时,是否本身就违背了摇滚的初衷?

当锐利的锋芒渐渐被磨平,“这一切将通往何处?我们将会成为什么人?”

02 

“后”摇滚时代:走向何方?

西方摇滚乐手Patti Smith曾说过:

摇滚是一种属于人民的,拥有最原始的能量的艺术形式,并具有融合诗歌、政治、心灵和革命力量的可能性。

所以让我们大胆联想,摇滚的一条未来之路或许真能在诗词中得到启发。

摇滚乐那种浸润在骨子里的愤怒、激情、敢爱敢恨,是可以和一部分诗人的心境微妙吻合的。

辛弃疾

中国的许多诗词本身就具备音韵美和思想美。诗人在个人、家、国、天下间感怀,抒发“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心绪。这种磅礴澎湃的关怀呼应着摇滚精神。

唐朝乐队在《演义》里宣言“自古人生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战斧乐队在《三字训》里吟诵“人之初,性本善/恶习近,善习远”、郑钧在《路漫漫》里感慨“路漫漫,其修远”,这些经典诗词在摇滚乐中获得了新生命。

窦唯是值得重提的摇滚音乐家。他的作品是生长在中国传统文化之中的。即便在利用西方音乐元素或音效进行创作时,他始终不忘中国传统的古典主义精神,他的歌曲蕴藏着中国哲学的思考与宗教式的感悟。

魔岩三杰(张楚、何勇、窦唯)

而中国人是能感受到这种融入骨血的情感与意境。

今天我们呼唤重新寻回逝去的摇滚乐,忆起遗忘的诗词曲经典,“摇滚的诗词”是否成为一种可能?

“摇滚是一种生活方式”

03

这几首词,够摇滚吗?

接下来,小北还真为大家拣选了几首可能适合摇滚的词作,让我们一同来跟叶嘉莹先生阅读品味吧。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柳永《八声甘州》

一场秋雨一场寒,每一次的冲洗更显秋色凄凉,独立于高楼之上,面对落日,时间的消逝,苒苒光阴消逝的悲哀尽显,但长逝无回是永存的真实

苏东坡称赞柳永这二句为“不减唐人高处”,在小词里表现了开阔博大的气象。他后来创作的的《八声甘州》“有情风万里卷潮来”和更广为人知的《念奴娇》“大江东去”的这种开阔博大正是从柳永词所得到的启发。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

苏东坡把自己的悲慨不但是融合在开阔博大的景色之中,而且是融合在古往今来的历史之中。

他除了《庄子》的道家修养外,还有一种历史上的通观,他把个人放在整个历史大背景中,叹服古往今来多少盛衰成败荣辱。这是一种通脱,一种通古今而观之的气度。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辛弃疾《摸鱼儿》

辛弃疾前两句真是写得荡气回肠,千回百结,纤秾绵密,好极了。他的第一句就是千回百转地写出来的,他的情就是对自己故国、故乡不能忘怀的那一份关心感情。

满地狼藉,但我怎样把零落的事情挽回呢?辛弃疾做着收复故乡的梦,而这是一条没有归途的理想之路。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

辛弃疾《水龙吟·过南剑双溪楼》

辛弃疾这首词妙在没有一句话是直接说出来,整首词浑然一体,典故和思想感情融会贯通。

“倚天万里须长剑”,宝剑难消的剑气是辛弃疾难消的忠义奋发收复失地的壮志。但尽管剑气长存,我仍壮志难酬。

两种力量激情盘旋与搏斗,一个是他向上挣扎的忠义奋发,另一个向下压来外界的压抑摈斥,多少挣扎,多少痛苦。

可“千古兴亡”的感慨,我个人百年悲笑的感慨,“一时登揽”,全都涌现在心中,但却没有什么是值得说出来的,只能目送一个朝廷的衰败与没落。辛弃疾没有明说对国事的感慨与愤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千年事残鸦外,无言倦凭秋树。逝水移川,高陵变谷,那识当时神禹。幽云怪雨。翠萍湿空梁,夜深飞去。雁起青天,数行书似旧藏处。

吴文英《齐天乐》

三千年已逝,谁又曾留下功业存在的痕迹?

你可以只直觉地一读这首词一方面感受到其高远开阔的气象,一方面却又云里雾里地不太懂。吴文英这种修辞的办法就是用他的锐感即敏锐直接的感受来修辞的。只要是有感发的生命,先在内心有感发,便能写出好诗。

哈仁噶乐队致敬中国摇滚三十年

摇滚不只是一种音乐形态,更是自由是释放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精神;诗词曲不仅仅是停留在书本上的文字,更是情感是表达是诗人对人世的关怀。

国摇当往何处去?

回头,传统文化中也许有答案。

-End-

编辑:婳妩,妍书

观点资料参考:

《唐宋词十七讲》,叶嘉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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