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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庵梦忆》札记(24)| 花石纲遗石

 北牖居 2021-11-22

在长春的夏季读《花石纲遗石》,纸页似乎也是湿的。在手机上写读书札记,屏幕似乎也有些返潮。

张岱号石公,他是浙江绍兴人,那里是江南水乡,石头都是湿漉漉的。袁宏道的号也是石公,他是湖北公安人,石头也是湿漉漉的。袁宏道说自己“野性癖石”,爱石头如同我们爱书,他最得意的石头大多是在苏杭一带见到的,与张岱可能一物两观。就是不知道袁宏道是否曾经见过花石纲遗石。


张岱说他见过的花石纲遗石曾经是“陆放翁家物也”,真有见识。北牖枯居东北四五十年,所见所闻的历史陈迹只有柳条边壕、沉默的黑土与影踪无际的传说。羡慕张岱。

张岱在本文里写了袁宏道的老友陶望龄,也就是石篑先生。“石篑先生读书其中,勒铭志之”。陶望龄第一次出现在北牖的视野里是什么时候呢?那要从读袁宏道的《徐文长传》说起,陶袁大呼小叫共读一本书,给徐文长叫魂,令人印象深刻。长春联合书城和学人书店都有陶望龄的文集售卖,我端详片刻,徘徊许久,没买。

张岱接着写到“大江以南花石纲遗石,以吴门徐清之家一石为石祖”。石头都可以论资排辈了。石头本无逐名之心,排名都是人干的。人为的给石头排序,是人类给自己的见识排序,与石头没有一毛钱关系。以前听说过所谓的大将军柏、二将军柏,最近又有人在我身边高谈阔论他们村镇里的古榆树排名全国第几云云。我们的传统文化真有韧性。

本文结尾依旧是张岱最好的文笔所在。“变幻百出,无可名状。大约如吴无奇游黄山,见一怪石,辄瞋目叫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往前翻翻书,再读一遍《砎园》《鲁藩烟火》,结尾入境,“越是写到最后越好”,北牖曾经与张岱连笔,哈哈小笑。




附张岱《花石纲遗石》
  越中无佳石。董文简斋中一石,磊块正骨,窋咤数孔,疏爽明易,不作灵谲波诡,朱勔花石纲所遗,陆放翁家物也。文简竖之庭除,石后种剔牙松一株,辟咡负剑,与石意相得。文简轩其北,名“独石轩”,石之轩独之无异也。石篑先生读书其中,勒铭志之。大江以南花石纲遗石,以吴门徐清之家一石为石祖。石高丈五,朱勔移舟中,石盘沉太湖底,觅不得,遂不果行。后归乌程董氏,载至中流,船复覆。董氏破资募善入水者取之。先得其盘,诧异之,又溺水取石,石亦旋起。时人比之延津剑焉。后数十年,遂为徐氏有。再传至清之,以三百金竖之。石连底高二丈许,变幻百出,无可名状。大约如吴无奇游黄山,见一怪石,辄瞋目叫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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