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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大师奚啸伯的往事

 cxag 2021-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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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啸伯(1910—1977)

  “四大须生”,从上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有前“四大须生”与后“四大须生”之别。20年代中叶,余叔岩、高庆奎、言菊朋、马连良被誉为京剧“四大须生”,其后,1936年夏,高庆奎便因咽喉患疾,竟至一字不出,从此谢绝舞台。到了40年代,言菊朋、余叔岩先后辞世,杨宝森、奚啸伯声誉日隆,受到观众拥戴,因而,继马连良、谭富英之后,遂被选入后“四大须生”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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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寨》 奚啸伯 饰 李克用

  奚啸伯是一位极具个人禀赋与艺术才能的京剧表演艺术家。奚派艺术“清新雅致、委婉细腻”,犹如箫音鸣奏般的鲜明风格,越来越受到观众的赞美。奚啸伯未入正式科班学艺,初拜言菊朋为师,学了不少谭派戏(言菊朋当时被称为“旧谭派首领”)。后又向余叔岩问艺,并吸收马连良、高庆奎、王又宸、王凤卿、时慧宝众人之长,融会贯通,成为独创一家的“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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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探母》 奚啸伯 饰 杨延辉

  1932年岁末,奚啸伯由票友在天津正式“下海”,顿即引起观众的注目。那年他22岁,搭的是驰名一时的武生尚和玉戏班,二牌旦角为陶默阉,他挂三牌。奚啸伯常同陶默阉合演《四郎探母》《红鬃烈马》等剧,有时奚啸伯在中轴单挑一出,如《捉放曹》《击鼓骂曹》《上天台》等。到了1933年、1934年,奚啸伯除与“国剧宗师”杨小楼合作时仍挂三牌外,他同尚小云、雪艳琴、新艳秋、章遏云、马德成、胡碧兰、金友琴、雪又琴、李香匀等名伶先后合作,都是一跃而为二牌。1935年1月,奚啸伯自挑大梁在春和戏院露演。

图片《汾河湾》 梅兰芳 饰 柳迎春、奚啸伯 饰 薛仁贵

  1936年有两件事,顿使奚啸伯声望直升。当年初春,天津茶商李伯芝妻74岁寿辰,借明星戏院举办堂会,邀请余叔岩、杨小楼、梅兰芳、程砚秋众多名伶参加,派定余叔岩的戏码为《群英会》。余叔岩有意提携奚啸伯,假称有病不能来津,让奚啸伯代演。但在北京寓所,余叔岩特意将《群英会》鲁肃的戏细致地传授给奚,要奚啸伯大胆应命。当戏院挂出奚啸伯代余叔岩演的牌子时,观众纷纷议论,不知奚啸伯到底剧艺如何,是否能担此重任?没想到奚在台上完全走的余叔岩路子,观众交口称赞。同年10月,梅兰芳来津在中国大戏院演出,梅兰芳二牌老生王凤卿因年老不愿前来,故改邀请奚啸伯代替王凤卿,他同梅兰芳合作的剧目有《探母回令》《汾河湾》《王宝钏》《三娘教子》《法门寺》《龙凤呈祥》等。奚啸伯神采奕奕,表演自然熨帖。于是,奚啸伯“一登龙门、身价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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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园会》 奚啸伯 饰 秋胡、侯玉兰 饰 罗敷

  嗣后,1941年12月初,上海黄金大戏院邀请奚啸伯来沪公演,同奚合作的京剧演员有:旦行侯玉兰、芙蓉草(赵桐珊),武生高盛麟,小生程继先、俞振飞,花脸袁世海、王泉奎,丑行茹富蕙,阵容相当齐整。首场打炮戏为《群英会·借东风》,奚啸伯前饰鲁肃、后饰孔明,他的声腔优美,多见俏丽之处,身段洒脱自然,于细腻中见凝练。不料就在他们露演一星期之后——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侵入上海租界,执枪的日寇满街横行,弄得人心惶惶,在此情况下,位于法租界的黄金大戏院只得停锣。过了些日子,局势稍定。考虑到夜场无法演出,日场又难以卖座,戏院只好采取一个折中办法,将演出时间定为自下午三时始,至晚八时半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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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城》 奚啸伯 饰 刘备

  为了让观众能在这种特殊环境中走进剧场,上演剧目安排得非常硬整。譬如有一次,奚啸伯先演《连营寨·白帝城》(奚饰刘备、高盛麟饰赵云),后再接演全部《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奚饰孔明、袁世海饰马谡、王泉奎饰司马懿);还有一次,奚啸伯先在《双姣奇缘》中饰郿耶县令赵廉,后又在全本《龙凤呈祥》中前扮“甘露寺”之乔玄、中扮“洞房”之刘备、最后扮“闯帐”之鲁肃。那时,奚啸伯业已形成个人独有的艺术风格,但终因时局影响,上座不理想。于是,1942年1月演出期满,奚啸伯匆匆地离开上海了。

图片晚年的奚啸伯

  奚啸伯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十年浩劫中更是备受折磨,尽管精神上受到很大的压力,但他对党的戏剧事业的热情并未消减。奚啸伯参加了河北省石家庄专区京剧团,从1958年起多次巡回各地演出,特别是他演的《白帝城》与《范进中举》两剧,更为人所称道。《白帝城》中,奚啸伯饰演刘备,在手捧灵牌哭祭关羽时所唱的一段[反西皮二六],他用的是错骨不离骨、耍板耍腔的唱法,用悲怆凄恻的音调,以情带声,唱中含泣,直如鹤唳九霄,感人肺腑。奚啸伯演的《范进中举》,是当代文学家汪曾祺根据《儒林外史》的讽刺情节编写的戏剧。奚啸伯饰演的范进,将这个既可卑又可怜的戏剧人物勾勒得惟妙惟肖!充分展现出知识分子身受八股毒蚀后心灵上的创伤与精神上的畸形变态。尤其是范进中举发疯之后所唱的“另立文体八十股,句句对仗平仄要调……年年考月月考,活活考死你这命一条”。整个一大段〔二六〕唱,更为扣人心弦。它展示出范进不仅不认识封建科举制度害他终身,反而妄将封建八股定为八十股,用来毒害别人,以衬托他所求得的功名来之不易。这一改动,使全剧的讽刺内容格外深刻有力,也展示出奚啸伯对剧艺的不断探索求新的精神。

  (摘自 《中国戏剧》 2011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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