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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一念之间

 汐止水 2021-11-23

大鱼又住院了,没有任何征兆,夜里突然就犯病了,还是旧疾,医生说必须动手术了,他才下定决心把把这事儿给办了。

记得他上次住院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当时插着胃管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地说着“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可是,一从医院回来,就又开始没命地工作。接近年关,又倒下了。

人总是太健忘的动物,只要不疼了,就忘记了所有的苦楚。我还是最喜欢望着窗外绿意浮动时的他,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他,背影在光影的流动中安然、静默,本就与世无争,却又跌落旋涡。放不下、看不破,又怎么可能不病呢?

烟烟和师兄来找我的时候,刚从医院复查回来,一个是做了核酸,明天准备住院,一个是做完手术后的第一次复查,都是甲状腺恶性肿瘤。虽然笑称他们难兄难弟,心里却还是很疼的。这两个人,正好都是双鱼座,而我是那个坐在他们中间,被宠爱着的小天蝎。

“幸好我这十几年不离药,不然你们这一左一右无缝对接的进医院,我哪撑得住。”

我话音刚落,烟烟和师兄就说:"多好,我们左右护法一人挨了一刀,便为你挡去了这灾劫,你就不会有事了。”

那一刻,我若不打个岔,便是要哭出声来了。心里的感动,便是到了此刻落笔,也按不住。

我看着师兄,做完手术整个人都瘦了,他虽只是三言两语带过当初得知病情时的痛苦与压力,但我知道,一个人总在死亡前,不可避免的脆弱又不得不坚强。

我看着他,笑着说,“劫后余生,都会好的。”

他点了点头:“还要吃两年药,防止复发。”

“吃药最不可怕了,你看我这十几年的药也习惯了,不过是吃药、抽血、复诊,它已经成为生活了。人生本来就是要和疾病与痛苦共生的,接受它、顺应它,便能超越它。”我说着,又看向烟烟:“以后我们兄妹三人可以一起去复诊、抽血、拿药了!”

“甲状腺,铁三角!”

说完,三个人仰头大笑。

苦中作乐,大抵是人间的一种真情,不幸里总有万幸。生命真的很脆弱,这种脆弱其实是一念之间。

我想起昨天中午,漫步雨中,突然看见香樟树下有躺着一只黑色小鸟的尸体,就在马路边上,我怕有车经过让它的死亡都不能体面安宁,便跑过去,双手捧起它,想把它埋在土里。没想到,那只小鸟竟然翻过了身,黑色的身体湿漉漉的,躺在我的手心。“是冻僵了吗?”我小心心翼翼捧着它,抚摸着它的羽毛,让它靠在我胸口,希望能为它暖暖身子。

我一路捧着它向前走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拿回家好像不现实,送给警察叔叔,又怕因为它不是保护动物而不被珍惜,就这样肩膀夹着伞,双手捧着小黑鸟,一直走到桥下避雨处。我将雨伞随意丢在一边,蹲在地上,看着将小脑袋埋在我粉色毛绒围巾里的小黑鸟,那么依恋那么柔弱。我轻轻抚摸着它的背脊、乌黑的小脑袋、尖尖的喙,一边说着:“遇见便是缘,可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人生就是这样危机四伏啊,你得更坚强些才是。”

它只是看着我,不做声,不知道是不是在攒力气好飞走。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它突然跳到我的手臂上站着,扑腾了一下翅膀,没有飞走。我又细细看了看,翅膀上没有伤,想来该是冻着了,才那样躺在马路边。

“你还能飞吗?”话音刚落,它就跳到了地上,可是却飞不起来。我不放心它自生自灭,怕行人没有注意、怕它冻死在角落无人问津。便爬上堤岸,挑了株隐秘的小树,将手套脱下来放在树枝上做了个小窝,轻轻将它放到窝里,“要活下去啊!”

师兄和烟烟送我回单位的时候,又经过了那株树,夜里回家后我查了一下,知道它是一种名为乌鸫的鸟,叫声可好听了,我看着手套孤零零躺在树枝间,它却不见了,希望它渡过了劫难,已经可以在天空翱翔。就像希望,师兄、烟烟、大鱼都能好起来,劫后余生,余生都能安康。

生命难免挫折,谁也不能幸免于苦难,善良的人也会遇到不好的事,可是重要的是,都能逢凶化吉。生命有时候就是一念之间:一念懂得,活着,或许就是为了去历经百态;一念悟道,万般皆有来路与归途,无需执着;一念知晓,黑暗总会过去,身处黑暗便更努力向往光明;一念豁达,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活着已不易,心间悲悯便是救赎,一念之仁,于众生、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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