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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春风十里,风月灼灼

 汐止水 2021-11-23

当阳台上第一簇梅花盛放的时候,我就生出了去梅园的心思。终于挨过漫长的工作日,能把心心念念的期许变为脚踏实地的生活,便是阴沉的天际也不能让嘴角的微笑减少半分。

还没进园子,就听到门口的小姐姐说“哎 ,现在这个时候,腊梅也要谢了,梅花还没开,来一趟也看不了什么”,所以,走进园林,映入眼帘光秃秃的枝干也没让我觉得失落,倒是几株参天的水杉簇拥了一隅惊喜,好像秋天的斑斓与初春的寂寂相遇。




沿着水杉攀附的小径,一株株腊梅蜿蜒成林,虽过繁花似锦,到底还是幽香扑鼻,不觉落寞。昨夜的雨还残存在泥土里,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才把腊梅的幽意领略,红梅的艳丽就涌入眼前,明明只有一树的烂漫,却把眼眸盛满。那花色下动人的笑意,仿佛将春风笼起,醉染南来北往的步履。满园的花骨朵都在艳羡它的灼灼,可我知道,最早的盛放里藏着最早的凋零。花也有自己的时辰,或早或晚,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烂漫与静默。

走得累了,便寻了一片湖,坐在岸边木质栈道上,远山朦胧在雾霭里,湖心有一处烟火人家,不过点缀几株树木,已有悠意。白鹭飞过时,将眼前长卷推开,从远山到临岸。黑水鸡突然地欢叫将视野陡然转为近处,枯荷在粼粼的波光里,漾成一种风韵。“湖光山色”四个字,在这一刻,有了新的雅意。这山水田园的画卷,让我想起徽州,想起水墨江南里,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雨后天晴的氤氲胜境。

只觉得,岁月太温柔,温柔得让人想落泪。

游人的喧闹催促了我的步伐,刚离开静湖,乌云就崩裂开来,一朵朵散成白色棉团,缝隙里透出湛蓝。我知道,只要我追逐风月而来,风月也会不期而至。

水杉环绕着另一侧的幽湖,湖中映着梅林的影子,那粉色的娇艳只是花苞零落的晕染,却足以有盈盈一水间的妩媚动人。


朝着远山行来,香樟的苍翠在风中起伏,光影的交叠里,浮潜着人间百态,或是恋人的拥抱、或是孩童的追逐、或是老者的回忆、或是友人的欢笑,都在这风月里流动、交替,最平凡的生活总是最让人心安。

转角处,一枝春馆安静坐落,古香古色的风格让我忍不住踏入,屏风后,已是别有洞天。触动我的,倒不是绵延的长廊,不是小桥流水,不是暗香浮动,而是曲廊旁那一小片修竹。我见竹上有光,光里有影,竹动时风来,声动时诗至。虽无斑痕,但我仿佛入了潇湘馆,坐在曲廊上,修竹下,那是颦儿的眼泪与叹息,是红楼一梦里,所有的静谧与灵性。闭上眼,泪就落泪下来,我想到“食可无肉,居不可无竹”的东坡,乌台诗案后,那个于豁达里将苦难嚼出回甘的男子。

我细细听着风过时竹叶的婆娑,很想去形容那样一种声响,却苦于词语的晦涩,只能将心意诉诸一二,大抵是一种幽与静,是所有浮华沉淀、喧嚣寂寂后的声音。

归来时,绕过后山的林木,落叶堆积,寿樟交错,遗落的阳光洒在青草上,灿黄与绿意层叠。天色愈发苍苍,云岚悠悠,灰喜鹊在林间自在穿梭,和不远处追着彩色泡泡的小男孩儿一样,单纯美好。

又不期而遇一株盛放的梅花,和自家阳台上的那株一样,纯白似雪,细细瞧去,原来,名为玉蝶。其实,梅园的美,可以没有梅;梅园的梅,甚至无需盛放,足以烂漫。但我知道,春暖花开时,我还会再来,一路沉醉在玉蝶、朱砂、绿萼、丰后、宫粉、美人的纯洁、艳丽、清雅、繁盛、娇媚、温柔、婀娜里。

那时,春风十里,风月灼灼,沉醉不知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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