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七绝《黄河二首》读记

杜甫七绝《黄河二首》读记

（小河西）

黄河北岸海西军，椎鼓鸣钟天下闻。铁马长鸣不知数，胡人高鼻动成群。

黄河西岸是吾蜀，欲须供给家无粟。愿驱众庶戴君王，混一车书弃金玉。

这两首诗作于广德二年（764），时西北大部地区陷于吐蕃。西蜀的松州、维州也陷于吐蕃。西蜀抵御吐蕃的军队粮草供应不上。杜甫很着急。

黄河北岸海西军，椎鼓鸣钟天下闻。铁马长鸣不知数，胡人高鼻动成群。

黄河北岸：此处泛指西北地区。

海西军：开元九年唐在灵州置朔方节度使，其所辖的三受降城在黄河之北。此处或指灵州以远黄河北岸各军镇。《资治通鉴》开元九年：“置朔方节度使，领单于都护府，夏、盐等六州，定远、丰安二军，三受降城。”《新唐书-张仁愿传》：“于河北筑三受降城，绝虏南寇路。”《北庭作》（唐-岑参）：“孤城天北畔，绝域海西头。”

椎（chuí）鼓：击鼓。《东观汉记-光武纪》：“椎鼓数十通。”《旧唐书-李憕传》：“禄山领其众，椎鼓大呼。”《赛神》（唐-元稹）：“杀牛贳官酒，椎鼓集顽民。”

铁马：披甲的战马。形容强悍勇猛的骑兵。此指吐蕃军队。《石阙铭》（梁-陆倕）：“铁马千群，朱旗万里。”李善注：“铁马，铁甲之马。”《塞下曲》（唐-李颀）：“金笳吹朔雪，铁马嘶云水。”

胡人高鼻：《魏书-西域传》：“自高昌以西，诸国人等，深目高鼻。”《胡腾儿》（唐-李端）：“胡腾身是凉州儿，肌肤如玉鼻如锥。”《两晋》（唐-徐夤）：“谁知高鼻能知数，竞向中原簸战旗。”

大意：当年黄河北岸本有多个军镇，棰鼓鸣钟天下闻。今日吐蕃的骑兵数不胜数，高鼻梁的胡人一群又一群。（吐蕃入侵西北时，其中有不少西域高鼻族群。）

黄河西岸是吾蜀，欲须供给家无粟。愿驱众庶戴君王，混一车书弃金玉。

黄河西岸：此泛指西南地区。

众庶：百姓。《书-汤誓》：“格尔众庶，悉听朕言。”《上林赋》（汉-司马相如）：“务在独乐，不顾众庶。”《过秦论》（汉-贾谊）：“自君卿以下，至于众庶，人怀自危之心。”

混一车书：泛指统一中国。《战国策》楚策一：“夫以一诈伪反覆之苏秦，而欲经营天下，混一诸侯，其不可成也亦明矣。”《礼记-中庸》:“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哀江南赋》（北周-庾信）：“混一车书，无救平阳之祸。”

金玉：黄金与珠玉；泛指珍宝。《左传》襄公五年：“无藏金玉，无重器备。”《礼记-儒行》：“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

大意：黄河的西南是蜀地，要为前方军队供给而家中缺乏粮草。愿动员百姓一起拥戴君王，宁放弃所有珍宝也要国家统一。（《旧唐书-代宗记》广德二年十二月：“吐蕃陷松州、维州、云山城、笼城。”）

前一首写“黄河北岸”。当年唐朝在西北有许多军镇，棰鼓鸣钟声震天下。（杜甫笼统称之为“海西军”。这是玄宗开边主力。）现在西北地区，吐蕃的骑兵数不胜数，高鼻梁的胡人一群一群。（海西军大部东调平安史乱。西北地区大部为吐蕃侵占。）后一首写“黄河西岸”。近年来吐蕃一直在对西蜀用兵。年底时侵占了松州等地。但西蜀抵抗吐蕃的唐军出现了粮草供给问题。杜甫有些急了。他说：俺“愿驱众庶”为君王尽忠，只要国家统一领土完整，俺愿舍弃所有“金玉”。这组诗末联是诗的重心。西北已被敌侵占，西南也很危险，该我们舍弃金玉保家卫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