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南方的冬雨又多起来,从一月中旬开始,阴天阴雨,都超过了一星期。这星期里,过了农历年,在鼠年的第一天,民众终于意识到,来自云梦泽的新型病毒,有些危险了。一些上了年纪和年青人奔向医院、药店,寻求医用外科级以上的口罩,为了在出行时,拒绝飞沫传播。 但是仍有一些人,还硬挺着,出门面部裸奔…… 此前三天,全国确诊的病历不过数百起,各省零星,主要集中在武汉。南方的农村人结伴购置年货新衣,对联灯笼装饰气氛,预备迎接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武汉的劳务工作者乘上高速的动列,在十小时内,回到阔别半年甚至近一年的家乡,在酒馆、酒店,喝着酒,跳着舞,用勾肩搭背诠释真正的友谊,在相互耳语中追忆一年的苦累欢喜,吸过烟头,从第一个人,传到了沙发最后一个人,然后传回来,亲密度逐渐升高。 直到某栋房间的壮年半夜高烧三十九度,急送医院,一问而知是从武汉回来的生意人,众医生尬然。第二天卫生局出动人力封锁村子,这会儿,人都觉得大事不妙,浑身战栗,在蒙面白衣登记病患接触时,才算如梦初醒,每天把水银温度计夹在胳膊下面,浏览低级趣味视频也觉得倍无趣。 人一定要在吃了棒子之后,方想起曾经的警告。 这个患者就是我村庄的人,和他亲密接触的是我的堂兄。周三的时候,我告诉父亲,拿快递记得买口罩,不理会,理由是已经“回家了”,在我有限的生命里,不曾见到父亲戴过口罩,所以这类建议被忽视了也在情理之中,我想,大概我多虑了,农村嘛,草绿树多风大,哪有病毒?我的堂舅已过而立之年,年末相亲,我觉得他接触人多,周三那天建议他口罩不离身,今天知道了,这家伙周五开着新买的宝马接回了他表兄——在武汉工作的壮年人。就在刚刚,电话问询,他一嘴硬着,说表兄已经登记过了,没什么问题,武汉那么多人,一千多万难道都有吗?我说美国人戴着口罩溜达一圈,得了病,说明疫情严重。他说,谁知道他摸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总算知道了,疫情轻于面子。当一个人在正常人群里跳脱出来之后,他就丢了面子。我父亲是挺务实的,急忙在某个诊所,托了关系,拿到六副口罩,他说,不出门了,在家待到元宵。 再结合抖音的某个作品:一女孩儿劝父亲戴口罩,老人家骂道:读书读疯了吧,一伙人聚餐,都没戴,就你戴了?都不如你是吧。女孩儿委屈哭了。 我想,无数警告,不如头挨一棒,病情上身之后,管子插到肺里,血管密密的针眼,生不如死但忍痛求生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最可贵的。由此不得不再次推荐、好好品咂一下我写的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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